宋玥薇忧心忡忡地辗转反侧了一整个晚上,心中满是不安与担忧。她仿佛被无数思绪缠绕,难以入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百格窗洒在妆台上,她缓缓起身,眼中仍透露出淡淡的疲惫,但内心却坚定地决定,待洗漱完毕后,立刻前往福寿居看望祖母。
昨儿晚上,池莲星河已经探听到梅香苑的消息了。
当宋玥薇得知这个消息时,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那些繁杂琐碎的细节如同一团乱麻般在她脑海中交织缠绕,让她感到无比头痛,显然她还无法做到完全游刃有余的处理这些事。
宋玉城行事鲁莽且不顾后果,全然没有一个家族长子应有的担当和稳重。
照此下去,宋家恐怕将难以为继,甚至可能走向衰败,她从前想着分家,一刀切,不过这不是个好办法,有很多事不是她想的那样好解决。
如此一来,她必须要尽快理清这些头绪,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既不能让家族陷入困境之中,也不能让家里的这些蛀虫们有力气害人。
所幸卢娘子来的消息里有提过,两个弟弟课业都还不错,三叔父有心想让他们回京,进鹿鸣书院进学。
这是好事,但要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处理掉。否则岂不是误了两个弟弟。
近日来,宋玥薇念在红荔精心照料菜圃的份儿上,将她升为了二等女使,红荔长了月钱,也高兴的很。
今儿一早,宋玥薇便吩咐红荔,摘了两篮子草莓,那竹篮十分小巧,海碗那么大的一只,拢共也就那么几颗。
宋玥薇想了想,便吩咐星河,让她亲自给姨母送去。李青霜那儿也送去一篮子,这些日子以来,因着自已有意避让,两人表面上并没有过多来往。
只是三番五次提醒李青霜注意饮食。想来贵妃也差不多要动手了。
近日,朝堂上隐约传出北疆有战事的消息,宋启元忙的不可开交。
她又看了看那些红艳艳的番茄,立刻让人挑好的摘了六个送到福寿居,又挑了两个,让人拿到小厨房,切成片,浇上蜂蜜腌了吃。
“姑娘,大少奶奶请人传话,请四姑娘到定风居用早膳,有事相商。”
池莲站在廊下,给宋玥薇传话。
“成吧,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去她那儿用早膳便是。”
“是。”
宋玥薇只带了池莲,一路上,仆妇们见到宋玥薇,纷纷停下手里的活计向宋玥薇行礼问安。
自从收回母亲的嫁妆,再加上林如蔓有心治理,现在府中奴仆对宋玥薇的态度都变得恭敬了许多。
主仆二人穿过花园子,一路朝着最宋府西面的定风居走过去。
不多时,便到了。
早有女使在门口等着,一见到宋玥薇,那女使便迎过来。
“四姑娘安好,婢子夏至,我们奶奶让我特意在这儿等着四姑娘来。”
宋玥薇淡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夏至一道进去。
她很少来定风居,定风居的布置的不俗气,但也不出挑,一应的物件不说多么名贵,但也配得上宋家大少奶奶的身份。
林家也是读书人家,手里的资产比之宋家,并不算多,因而给林如蔓的嫁妆,在京城出嫁的豪门贵女中,只能算不上不下。
宋玥薇让池莲跟着夏至去玩,她独个儿往主屋走去,早膳摆在东间,刚走到里头,就看到小满正吩咐几个小女使将两笼小汤包摆在膳桌上。
她正看得出神,身后忽然响起林如满的声音:“妹妹倒是来的挺快。”
宋玥薇转头便见林如蔓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已。
她今日穿着一身品红绣金丝菊软烟罗长衫,发髻上的插着一只蜻蜓鸢尾掐丝绒花簪栩栩如生,耳垂上的东珠耳坠也将她的肤色衬的雪亮。
“嫂嫂愈发貌美了。”
林如蔓笑道:“妹妹谬赞了,来,先坐下来用早膳吧。”
宋玥薇从善如流,便与林如蔓双双走向膳桌。
早膳的量不多,但样样精致。
“不知道你具体爱吃些什么,就想着二叔母是扬州人,你大概也爱吃汤包,那碟子醋是我母族专门酿制的玫瑰甜醋,你尝尝。”
林如蔓为宋玥薇介绍着,宋玥薇心中略有感动,但又感觉今日要说的事儿不小。
于是谨慎坐下,莞尔一笑:“嫂嫂心思细腻,妹妹享福了,多谢嫂嫂。”
“这福气也只有懂得感恩的人才配享受,旁人可享受不到,来,先吃个汤包,等下冷了可不好吃。”
林如蔓这话说的谁,宋玥薇不需仔细琢磨,便也知道。
与自已不同,宋玥慈从林如蔓进门起,就对这个长嫂淡淡的,态度算不上多差,但也绝对没多好。
林如蔓也曾在她身上用心,但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人情,是有来有往,有来无往,时日一久,再多的热情也没有了。
宋玥薇但笑不语,只是默默吃着小瓷碟子里沾过玫瑰甜醋的汤包。
甜醋激发了汤包的肉香,宋玥薇才吃了一只,便爱上了,林如蔓从她的赞叹的表情就知道她十分喜爱。
便又为她夹来一只,宋玥薇仿佛被看穿了一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吃吧,吃完了我再同你说。”
林如蔓看着宋玥薇那犹如孩童一般的吃相,不知不觉心中又对她多了几分亲近。
两人用完了早膳,小满便唤人来撤下,宋玥薇则随着林如蔓进了西间的内室。
林如蔓指了指圆桌上的两坛酒似笑非笑道:“妹妹可知这两坛酒从哪儿来的?”
宋玥薇略略沉吟,脑中思索片刻,便道:“刘嬷嬷那儿的?”
闻言,林如蔓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赞叹之色:“妹妹的消息倒是灵光的,只是这两坛酒的来历可不简单。一早便让胡大家的来看过,她说这是出自西街那边一个叫花寡妇家里出的药酒,妹妹年轻,旁的我便不说了,只是刘嬷嬷也已五十多的人了,岂会在一个寡妇手里买助兴的药酒。”
宋玥薇听完,双眸微抬,对上林如蔓的目光,疑惑问道:“我只听说大哥哥偷了刘嬷嬷的酒,吃醉了就在定风居闹腾了一场。昨日刘嬷嬷与伯娘言语起了冲突,大哥哥原是去为伯娘出气的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他也不是自已想着去的,是罗娴蓉为着巴结章嬷嬷,挑唆你那好大哥去的。祖母昨日也没见我,午后就说不舒服,我想着要不要一道去看看。这两坛子酒也只有刘嬷嬷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林如蔓说完,尽管心中疑惑万千,但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当初母亲说宋家长房是读书人,二房又是大将军,三房也不赖,前途大好,又加之那时候宋玉诚确实心悦自已,在几场诗会茶会上表现的都不错,自已也就应下了这门亲事。
哪里想到,这只是表面的荣光罢了。
宋玥薇凝视着那两坛子药酒,心想,她岂会不知花寡妇呢。
什么药酒,不过是加了提炼凝露香的一味关键的药草。
若不是此刻林如蔓提起,她一时还想不到其中关键。前世,花寡妇因谋财害命,被判斩立决。
这事儿动静闹的不小。
宋玥薇像是联想到什么,忽然间只觉后背冷汗不止,花寡妇是因为提炼毒药让人致死才被斩立决的。
刑部去抄家时,搜出不少药粉,请御医查验,才知那是一种无色无味,用了也不会残留在体内的慢性毒药,但若剂量过多,也会让人忽然致死。
刘嬷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长嫂......我们赶紧去福寿居。”
林如蔓见宋玥薇的面色变了又变,急忙问道:“你知道了什么对不对?”
宋玥薇的双眸骤然一深,嘴角有些颤抖,脸色苍白。
“我知道的不多,那花寡妇仿佛不止是卖药酒,她还炼药。我信任长嫂,请长嫂保密,刘嬷嬷去梅香苑,原是为着盯着那院里的动静,想来是嬷嬷发现了什么。后面的话没有实在证据,我不能多说,我们还是去福寿居吧。”
林如蔓见她语气严峻,声音时而颤抖,气息不稳,便点头道:“我们一同去。”
说着两人一拍即合,稍做收拾,便领着仆妇们往福寿居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