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驾崩!父皇……驾崩啊!”时间仿佛凝固一般,许久之后,朱祐樘那颤抖的双唇才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儿上。
众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如遭雷击,纷纷跪倒在地。刹那间,整个宫内充斥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此起彼伏,犹如一曲悲怆的乐章。众多皇子、妃嫔以及公主们,无一不伏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泣着,以表达对先皇离世的悲痛之情。
而张婉婉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也随着众人一同伏地,装出一副哀伤至极的模样。然而,在低头的瞬间,她双眸却悄悄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看着眼前这一群哭天抢地的妃嫔、皇子和公主们,她不禁在心中暗自思忖:在这些人中,到底有多少人的眼泪是发自内心的呢?
当目光移到一旁的朱祐杬和朱祐棆身上时,她发现相较于朱祐樘来说,他们两人的状态确实要好得多。尽管面色显得十分沉重,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她却敏锐地察觉到,在他们的眼中并未流露出作为儿子面对已逝父亲所应有的那种深切悲伤。
此情此景让张婉婉不由得想起那句老话——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以前只是听闻,如今亲眼目睹,心中还是免不了涌起一阵淡淡的感伤。可是如今她也成了这宫中的一员,也不知道自已还有没有机缘,离开这里,回到现代。
而今日这殿中的哀伤,不出几日便消散时光中,无影无踪,再也不见分毫。又有几人还能够记得今日的悲伤。
所有的东西都将被掩埋在时光里,化作尘土,不复存在。
同年,皇太子朱祐樘于明宪宗事后第二月继位,改年号为弘治。而她也将从太子妃,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不知自已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登基大典那日,早朝结束后,朱祐樘穿上龙袍,带上朝冠,穿上龙靴,从太和殿西暖阁走出,坐在龙椅上,炉鼎龟鹤,吐出缕缕香烟,金钟玉磬铮铮淙淙,清脆悦耳。
内阁阁老,等人鱼贯而入,立在殿前,排列整齐后,众大臣开始鞠躬,奏乐,然后众大臣行三叩九拜大礼,平身后,音乐止,通赞引内阁阁到达朱祐樘的宝座前,通赞曰:跪,阁老承传,众位大臣皆跪倒在地。此时,由捧宝官开盒取出玉玺,授予阁老,由阁老捧着玉玺上前,开口说道:“皇上今日登大位,臣等谨上御宝。”
然后尚宝卿上前受宝,收入盒内,通赞官高喊:“就位,众官朝拜,跪。”
百官闻言,皆双膝跪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万岁。”
朱祐樘见此高声道:“众卿平身。”
百官站起。百官退下,礼成。
然后是颁诏仪式开始,礼部尚书奉诏后捧出太和殿出午门,前往城楼,由宣诏官登台,面西而立,宣读诏书。
文武百官充当百姓的。按官阶大小,列队面北而跪,行三跪九叩大礼,以谢皇恩。其后朱祐樘册封太子妃,张氏为后,赐,皇后金印,移居,坤宁宫!
大典礼成。
张婉婉静静地伫立着,身旁紧跟着春雨。她们二人停在了坤宁宫那巍峨庄严的宫门之前,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张婉婉微微仰起头,目光缓缓移向高悬于上方的那块金色匾额。匾上龙飞凤舞地镌刻着三个大字——坤宁宫,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望着耀眼夺目的匾额,张婉婉不禁幽幽地长叹一声。
古话有云:“一入宫门深似海”,而今日,她终究还是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艰险的道路。这座宫殿,曾令无数女子梦寐以求、趋之若鹜,皆渴望能成为此地的女主人,尽享荣华富贵和无上权力。然而此刻,对张婉婉来说,它不过是一座更为奢华的牢笼罢了。
这个牢笼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但却无法掩盖其本质——束缚自由的枷锁。张婉婉心中暗自苦笑,觉得自已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呢,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她有种命运不由自已摆弄的无力感。
“你叹什么气啊娘娘?”春雨见张婉婉驻足在宫门口,唉声叹气。心中,很是不解,这不知是多少人想要得到的恩宠,多光宗耀祖啊,可是她家娘娘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不开心呢?真是奇怪。娘娘的心思,她永远都猜不透。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天涯为痴梦。”
张婉婉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的念出这么一句话。她也没有想到自已有一天,竟然也可以说出这么一番有哲理的话。倒有些不像自已了。
她心中渴望的从来不是这些。在她看来,自由,比这些所谓的权势地位,荣华富贵重要多了。
“娘娘你不开心吗?”一旁的春雨见此,忍不住开口问道。
“开心当然开心,为何不开心呢?这里是多少女子做梦都想来的地方,而我如此轻易的便成为了这坤宁宫的主人,是应该开心才对。”她笑得云淡风轻,眸中掠过一丝伤感,一闪即逝。
“可春雨怎么觉得娘娘有些伤感呢?”春雨看得出来,娘娘嘴上虽说开心,心里一定不是如此想,这些日子,她多少也有些了解张婉婉,自家娘娘并不是那种爱慕虚荣华的女子,她心中更多的是向往自由吧,可惜,就如娘娘所言,凡事有得必有失,人在江湖,往往身不由已。
“你这丫头,哪只眼看见我伤感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张婉婉伸手便给了春雨一记爆栗子。她可不想让这个小丫头看出自已心中所想。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该进去了。”张婉婉扫去心中的阴霾,面上换上得体的笑容,接着对身后的春雨说道。早进晚进,都得进,现在的她根本没有选择,愁眉苦脸,可不是她的风格。
宫门大开,张婉婉带着春雨迈步进去。这一步对于她而言,迈的格外沉重。跨进宫门的那一刻,她心中突然涌起一种错觉,仿佛此生她将会困在这座华丽的宫殿里,至死方休。
只是她不知道,世事往往难以预料,未必都能随心所愿的,皆看天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