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陈最的脸色那么不好,打在脸上的力道也是软绵绵的。
江律风没心思去跟一个病人计较。
他抱起陈最,将他的头靠在自已怀中,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下,递到陈最嘴边。
“醉醉吃点儿再睡舒服。”
生病的陈最不太配合,江律风半是哄着他,才喂完了这碗粥。
胸前也撒了不少米汤,粉蝴蝶也弄湿了,怕陈最穿着睡不舒服,江律风又将这套衣服脱下来,帮陈最换上舒适的睡衣。
本来他是想让陈最连着几天都穿这件衣服活动,他先前已经联系店员,让他们多送几套过来替换。
江律风看着陈最苍白的睡颜,即使睡着眉头还是皱着。
算了,先等他好起来再说吧。
结果,陈最一病就是好几天,躺在床上病殃殃的,一点生气也没有。
跟他说话也不太爱理人。
江律风公司里要他敲定的事情也多,没办法一直在别墅陪着陈最,中午尽量腾出时间来陪他了,盯着陈最吃饭,却也不见得他好。
只好张时辉打了电话,对方无奈,让江律风带他的小情人来医院检查一下。
“醉醉。”江律风今天特意提早下班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婷婷。”
陈最本来毯子盖过头,正装死,江律风这样一说,他一顿,慢慢地掀开毯子。
“真的?”
江律风点头。
陈最眼中亮了下,连忙下床。
整天闷在房间里,又老是躺在床上,陈最站起来的时候一股晕眩袭来,差点没站住。
江律风扶住他,皱眉:“怎么虚成这样。”
他从柜子挑出一套衣服,放到床上:“你先换,我去开车。”
等两人到了医院,陈最发现他们根本就不是去婷婷所在的外科。
陈最慢慢停下脚步:“不是这个方向。”
江律风一顿,回头:“都到医院了,我们顺便去检查下身体,等结束了,再去看婷婷。”
“不去,我现在就要去看婷婷。”
说着,陈最转身就走。
这人在他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信用可言,而且江律风前段时间那样对他……陈最实在跟这人没什么好说的。
江律风连忙拉住他:“都这个点了,再晚医生要下班了。”
“我没病,不检查。”
……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门诊大厅内拉拉扯扯,张时辉抱着胳膊站在那看了有好一会儿。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才走了过去:“阿风,原来你在这儿。”
两人动作一顿,双双回头看他。
江律风道:“你来了,正准备去找你。”
张时辉的目光在陈最身上转了圈,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陈最,我男朋友。”江律风大大方方道。
陈最一愣,男朋友?可真是陌生的词。
“哦~”张时辉点头,目光一直停留在陈最身上。
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张时辉,久闻你大名了。”
陈最突然遇到那么礼貌的人,即使这人是江律风的朋友,他也不好意思摆脸色。
正准备伸出手,江律风快他一步,手就握上了张时辉:“不用那么讲究,先从哪里开始检查?”
张时辉收回手,表情耐人寻味。
“跟我来吧。”
江律风知道陈最还没死心,全程手就没放开过,就怕一个不小心人又跑了。
张时辉开了一些检查项目,马上就有人带陈最过去检查,江律风还想跟过去,张时辉按住他。
他指指前面的一个小孩:“连他都不用家长跟,你还怕你家小情人丢了?有必要看那么紧吗?”
江律风坐了下来:“你不懂。”
张时辉一言难尽:“行吧。”
他本来不打算继续问了,江律风还没完没了。
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等你以后交女朋友就知道了。”
瞬间张时辉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他看江律风一眼,对方似乎还沉浸在他小情人那,他动动嘴,话没有说出口。
过了会,张时辉又道:“看着挺乖,怎么能咬下你一块肉。”
“我们闹着玩。”
有这样闹着玩?
“方子舒好像不是很喜欢他。”
江律风皱了下眉:“别管他,他自已的问题。”
张时辉正色,打量他几眼:“阿风,你认真的?”
这话让江律风诧异,好像他就没想到还会有人问这个问题。
“我表现还不明显吗?”
张时辉顿了下:“你喜欢男的……怎么不告诉我?”
“倒也不是喜欢男的。”江律风想了下:“我只是喜欢陈最。”
张时辉看着匆匆路过的行人,在医院能看到的笑脸极少,每个人看过去好像都不太开心,他想,估计自已现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他笑笑:“挺好的。”
江律风拍拍他的肩膀:“待会儿一起吃饭?”
“算了吧。”张时辉道:“我去可不是破坏你们二人世界。”
江律风觉得很有道理:“也是。”
张时辉:“……”
“你现在还不回家吗?”
张时辉点头:“你又不知道一回去我妈就催我,回去就是自讨苦吃。”
张时辉眼见就要奔三了,感情状况一直空白,就差没住在医院里头了,单身了二十几年,江律风就没听过他跟哪家姑娘一起。
张母自然要急,一回去就张罗着给张时辉相亲。
“那确实。”
张时辉本来想问江律风,他父母知道他找个男的这件事吗?后面又转念一想,江律风一家都多久没联系了,一年能见上一回就不错了。
况且就算父母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江律风也不会在乎。
张时辉还想开口,就见江律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转头一看,陈最已经检查好了,刚被护士带出来。
江律风走过来牵住他的手,陈最打定主意,要是这次这人还敢骗他,那他会不顾一切冲向婷婷那里。
他才不管。
张时辉看着他们牵着的手:“报告一天后就能出来。”
江律风点头:“好。”
接着他低下头,跟陈最道:“我们去看婷婷。”
听到这句,陈最握紧的拳头顿时松开了。
他们去的时候,刚好婷婷醒着,半靠在床头,护工正喂她吃东西。
一看到陈最过来,她愣了下,还揉揉眼睛,怀疑自已看错了。
直到确定真是陈最,也不闹,直直地看着他,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最看小姑娘这样,心口难受,挣开江律风的手,立马走了过去。
小姑娘虚弱地叫了声:“哥哥。”
“嗯,哥哥来看你了。”
陈最伸出手,打算理理她的头上的短发,因为手术的缘故,原本黑亮的头发剪短了,还露出一小节头皮。
没等他碰到婷婷,小姑娘却忽然避开,躺了下来,扯着被子盖过头顶,背对着陈最。
陈最手一僵,顿在半空中。
护工哎了声:“好不容易把你哥哥盼来了,你怎么还不理他哩……”
陈最抬下手:“没事,这里我来吧,辛苦阿姨了。”
护工把手中的碗递给陈最,临走前不放心又道:“之前一醒来就要找哥哥。”
护工走了,江律风还抱着双臂,杵在门口,陈最没管他。
小姑娘委屈,生气了,闹闹小脾气。
陈最蹲下来,隔着被子摸摸她的头:“我家婷婷生哥哥的气啦。”
婷婷闷在被子里面,陈最软着语气哄了好一会,才将她哄好,带过来的礼物都堆满床头了。
江律风看着两人凑在一块小声说话,手指动了动。
他刚走过去,陈最就警惕地看过来。
“你们先聊,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叫人送过来?”
见不是要带他回去,陈最松了口气:“都行。”
江律风去楼下抽了根烟,他很少抽烟的。
刚才见那一幕,他在想是不是对陈最太苛刻了,自已好像是那个恶毒反派,费尽心思阻止兄妹俩见面,待在那两人也不自在,讲话的话好像还怕被他听见似的。
风有点大,吹得树叶哗哗响,何栩手上提着袋橘子,刚好电话打进来,他摘下手套接了起来。
“老师,什么事?”
电话那边好像在劝说着什么,何栩静静地听了会。
“是,我也知道,老师您再给我多点时间考虑。”
......
等挂了电话,何栩长舒一口气,导师一直催他去参加那个交换生项目,何栩又实在放心不下陈最。
自从那天打完电话,陈最又消失了,虽然他说可以短信联系的,但是自已给他发的消息,完全石沉大海。
这不刚一出院,他处理完学业上的事,一抽空就过来婷婷这里看看。
何栩心事重重,一个拐角过去,便见到不远处的湖畔柳树下立着一道身影,越看越熟悉。
他眯了下眼,又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那道身影动了下,转过身来。
何栩连忙往柱子后藏了藏。
他终于看清了,居然是江律风!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陈最是不是也在这里?
何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悄悄地跟在身后。
江律风脸都被冷风吹僵了,饭才送了过来。
婷婷玩了一中午,情绪又大起大落,陈最饭还没吃完她就睡着了。
就算是睡着,手指也紧紧地攥着陈最的衣角,生怕醒来又见不到哥哥。
江律风已经站在门口等他。
陈最依依不舍地抽出来,又将被子拉了拉。
“走吧,改天再带你过来。”
陈最的目光扫过护工,两人点下头,这才出门。
何栩躲在暗处,跟了一路,他在病房外守了好一会,终于见他江律风出来了,身后还牵着个人。
当何栩看到这人,呼吸急促了下,陈最果然跟着出来了。
两人牵着手进了电梯,江律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跟陈最说什么,对方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
他们应该去停车场。
何栩当即坐另一部电梯下去,悄悄地跟了上去。
当那辆路虎开出停车场,何栩立马指着它对司机道:“跟紧前面那辆车。”
他让司机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两人到了别墅,都没有发现身后跟了辆出租车。
“出去一趟心情好点了吗?”江律风搂着低头亲亲他。
陈最沉默。
江律风捏捏他的脸,语气无奈:“又要翻脸不认人吗?”
“我蝴蝶都没让你折了,还带你出门去看婷婷,宝宝你说老公好不好。”
“你别这样……”
江律风身子蹭着他,上下其手。
“你说好不好,我听到宝宝的回答就去上班。”
陈最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敷衍开口:“好。”
江律风搂着他,又黏糊了好一会,这才出门。
见他终于走了,陈最松了口气,江律风在身边他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还惦记着何栩,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两人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通话,也不知道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陈最正准备去柜子里掏出手机,院子里却忽然传来动静,好像是有人在叫他。
陈最顿了下,连忙走了出去。
啥也没看到,幻听吗,他刚才居然听到何栩的声音。
陈最走到监控死角,拿出手机,拨了何栩的号码。
结果铃声在墙壁的另一头响起。
本来看着这高高的围墙,将里面围得密不透风,啥也看不到,就算江律风离开了,何栩也没办法联系到陈最,只能站在树下干着急。
结果接到陈最打来的电话,他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连忙接起来,语气有些急切:“小最,你在里面吗?”
里面?这个词有点奇怪,陈最盯着围墙问:“何栩你在哪里。”
“我现在在江律风的家门口,围墙外面。”何栩轻声道:“我刚才见你跟他一起回来……你在里面吗?”
“嗯。”
陈最沉默了下:“你刚才也去医院了吗。”
“是啊。”
“那你的伤……”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何栩语气轻松:“本来就是小伤,没啥。”
陈最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就像现在何栩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能出去见他。
陈最忽然想起之前自已爬出去的那堵矮墙,他对何栩说道:“你等下,我去看看。”
接着何栩就听到话筒里传来一股风声,陈最跑了起来。
等陈最到那堵矮墙前,他才发现早就被砌了起来,这个高度别想爬出去了。
况且这里有监控,陈最也没办法明目张胆的跑出去,上次他就是从这里出去被江律风抓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