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分店收到了柳老板送来的“礼物”,派人送到了薛蟠这里。
银票很简单,入账就行。
情报是十分关键的,薛蟠在书房里打开蜡丸,仔细阅读。柳老板办事很认真,参与走私的商帮列的清清楚楚。走私路线,相关官员军校,都列了明明白白。那边的对外走私早就上规模,上上下下勾结成了一整套严密的利益共同体,铁板一块。
薛蟠甚至怀疑,即使把这些罪证交给锦衣卫,也有可能被上面的内奸压下来。说不定反而打草惊蛇连累自已。这种时代,一个商人想推动朝廷反腐,有点痴人说梦。
但是薛蟠已经在柳老板那边把牛吹出去了。所以必须要拿下几个走私商帮,证明自已的实力。实在不行就算自已出手也得办到,毕竟吹出去的牛不可能再收回。如果被柳老板看出来是假的,断了一个月三万银子的赃款,那就太亏了。
京城那边也送来了薛蝌和贾琏的信件,以及送信人口头传递的信息。
这次是贾府派的一个家丁来送信。薛蟠看了来信,发现都是些鸡毛蒜皮,问了家丁才知道还有重要的口信。忙把人带进书房,清退无关人等,听家丁口述无法落笔的信息。
原来现在京城暗流涌动,贾府的老对手忠顺王又开始搞小动作了。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宝玉结交了王爷最喜欢的戏子蒋玉菡。贾府被忠顺王府的长史官找上门来嘲讽,政老爷吓得痛打了宝玉一顿,关了禁闭。但是王爷的怒火并没有平息,恐怕是要借题发挥,故意把一个戏子的小纠纷发酵成家族政治冲突题材,然后借王爷的身份贬低甚至弄死贾家。虽然贾府是公爵,但是在王爷面前还是低一个等级,很难直接对抗。
薛蟠问送信的家丁,这忠顺王爷因为什么跟贾府有这么大的仇恨,一直死盯着不放?
虽然已经身处密室,老家丁还是习惯性的东张西望一下,然后凑近薛蟠,把旧事细细讲过来。
原来贾府跟忠顺王两家结的仇源远流长,已经绵延百年之久。
早年贾府祖上跟着先帝在战场上拼命厮杀,立过大功,所以得封宁国公荣国公,挣下这份基业。而忠顺王是敌方投降过来的一个皇族,也助力先帝得天下,所以得封忠顺王。
好巧不巧,当时有一次这个忠顺王在战场上配合不力,导致贾家先人在战场上吃了大亏。所以贾家怀疑这个投降的王爷,担心他暗地里故意使坏,就去先帝那告了一状,劝先帝斩了这个忠顺王。但是先帝想留着此王爷利用,并未听从贾家的劝谏。从此这忠顺王就对贾家就极为忌恨。
后来这种矛盾冲突又附加了更多的权力争夺和利益冲突,两家的仇恨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可化解。最终形成了两个互斗的政治派系。
没想到这份恩怨竟有如此古老的源流,实在可叹。薛蟠谢过老家丁,把自已这边的事也讲述了一下,写了回书,赏了银子,打发他回程。
然后薛蟠在书房里呆坐思考。这贾家老祖毕竟是武将出身,做人太耿直,先帝愿意信任这个忠顺王爷,你去劝先帝杀了他,这不是得罪人吗。先帝把这消息泄露出去,就是觉得你贾家的要求太过分,想借此事打击贾家,甚至是想借这个王爷制衡贾家。这分而治之的帝王术,贾家老祖没有看透,掉进坑里,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现在双方结下世仇,几百年之后报应到我薛蟠身上,我,我怎么这么冤啊。我也就在贾府白吃白住几年,这后座力实在有点猛。
这么看来,江南这边的人联合起来告薛蟠,并不是孤立的偶然的。而是有人安排好的,为了发动多个角度交叉火力,要一举整垮贾家,顺便把最近风头正盛的薛蟠踩死。
薛蟠有点烦躁。一个来自新时代的大学生,对这种蝇营狗苟的政治斗争太陌生太反感。这种低俗的封建官僚政治斗争完全是阴险下流。
贾家这些国公府的爷们,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就算有祖传的爵位,也是需要不停地维护各种政治关系。再高的历史功劳,没有足够的现实交际网络,照样可以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理论上贾府应该给薛蟠提供政治保护,现实中贾府的男人们,把心思用在吃喝玩乐上,现在傻眼了吧。
人啊,也不能装的太清高,毕竟再清高你也得吃饭。有本事你离开贾府的舒适圈,体会一下风餐露宿衣食无着,然后看看还能不能清高。哼哼。就算宝玉是来自高等世界的神人,既然入局了这个游戏,那就得有所作为,不能躺着吃白饭。神人,应当承担更大的责任,而不是躲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薛蟠对宝玉的慵懒和颓废十分不满。一个家族里每个人,特别是每个男人,都是链条中的一环。而宝玉就这一代链条里最耀眼却无效的一环。还得刺激刺激宝玉,让他起来干活。科举、当官、结交权贵,这些虽然看着很俗,但是这就是生活。宝玉总不能看着四大家族倒闭吧,何况还有宝玉心心念念的林妹妹,难道宝玉就能忍看林妹妹香消玉殒,那还是男人吗。宝玉有没有什么仙器仙术仙诀,薛蟠有点好奇,是不是应该激将法试试宝玉。
薛蟠又去找了徐大人,把事情大略跟徐大人介绍了一下。徐大人很同情薛蟠,也知道想现在做点正事有多难,答应会上个本子,就说薛蟠劝农有功,又有平价布匹惠及百姓,坊间诋毁的流言不可信。徐大人德高望重,还是有点说服力的。不过政治派别斗争的事情,徐大人参与不了,也不会参与,只能薛蟠自已想办法。
薛蟠计划四月份去北京,还可以去找户部,让潘郎中和王侍郎吹嘘一下自已低价供应军需布匹,给朝廷节约几十万两银子,是不是也能算一份功劳。
如果有实力,能搭上锦衣卫高层,甚至九千岁,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是现在的薛蟠离高层政治博弈还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