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起个懒床,薛大爷身心舒畅。香菱进来侍候着吃了早饭。薛蟠吩咐,等会先去向夫人请安,然后派人给小姐送点银子。香菱是个办事极稳妥地,马上安排薛蟠穿好衣服去上房见太太,也就是大家熟知的薛姨妈。
大多数红楼梦读者都把视角集中在贾府,很少有人关注薛家。薛蟠薛宝钗的妈妈,薛家的王夫人,被红楼梦读者日常称作薛姨妈,这甚至已经变成她的名字。
薛母是个苦命人,男人早早死了,儿子不成器,十几年熬下来,其中艰难痛苦又有谁人知。唯一的独子,本来是全家的希望,结果是个不着调的惹祸精,单单为了保住薛蟠的狗命,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幸好有个贴心的女儿陪着,不然这人生实在太灰暗了,生不如死。现在薛家已经家业殆尽,要不是靠着贾府帮衬,恐怕全家都要讨饭了。
想着这些苦处,又看着眼前高大帅气的废物点心,薛母还是强颜欢笑,不想让儿子看出来自已伤心。薛蟠知道前主平日表现太差,是出名的逆子,这时候只要积极表现,急做乖巧状,嘘寒问暖,哄母亲开心。
薛母有点受宠若惊,不过旋即心里一凉。以前薛蟠闯了大祸之后会收敛几天,或者就是钱花光了装乖要钱。现在突然这么乖觉,是不是又闯了什么大祸。
薛母闭上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享受母慈子孝,实际上内心十分惊恐。这废物儿子,如果又犯下大罪,还能救得回来吗。如果入狱甚至流放,还能活着回来吗。香菱来薛家好几年了,一直没给生个一男半女,要不要再娶一个,给薛家留个血脉。如果生个孙子,该起什么名字。一瞬间,薛母已经想了好多。
薛蟠盘算的是,要痛改前非励精图治大展宏图,首先就得扭转薛大爷的种种恶习。薛大爷这种无脑土嗨,家族财政崩溃就在眼前。得精打细算细水长流才能长久。有薛大爷这顶级公子哥的身份,攀登社会的金字塔还是可以的。
现在初来乍到,今天还是在家里待着吧,多了解一些背景知识。顺便扭转自已日常出门鬼混的旧形象。
薛蟠开口道,“这几天天热,母亲保重身体要紧。今儿我不出门,我想把家里的账本看一看。”
薛母惊恐地瞪大眼睛,“儿啊,好好的你看账本干什么,难道你又在外面欠下什么饥荒。”
原来薛蟠查看账目是想了解薛家的生意励精图治,而薛母以为薛蟠查看账目是想变卖家产,吓得魂不附体。误会误会,可怕的误会。
“我不是,我没有”,薛蟠急忙否认,“我是想着熟悉一下家里生意,将来也好管管”。
“儿啊。家里的账目都是你妹妹管着。你可以去看看,但是不要多插手。你妹妹是极稳妥的,你要是像你妹妹该多好。”薛母又陷入沉思,宝钗虽然办事稳妥可靠,还能维持住家族生意。但是姑娘家终究要嫁人的,将来薛家的生意还是要交给薛蟠打理,那画面简直不敢直视。这一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不能善终。
薛蟠知道母亲不相信自已,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想扭转自已稀烂的形象,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不必强求。
“母亲放心,孩儿懂得。算账太复杂,我也不想管”,薛蟠降低调门。
“母亲,我是不是有个本家哥哥”,薛蟠就着红楼梦情节打听。
“是啊,你有个堂哥叫薛蝌,薛蝌还有个妹妹宝琴,早年还常走动,这几年书信都少了”,人老了,就喜欢回忆过去,喜欢挂念亲友。“听说薛蝌一表人才,为人稳重处事周到”,薛母瞟了一眼废物儿子。
“我听说宝琴妹妹生的国色天香,不知有无婚配”。
薛母瞪了一眼薛蟠,“宝琴妹妹还小,许了梅翰林家的亲事,但是尚未完婚。”
“我就随口问问,这些亲戚长远不见,我都快忘了”,薛蟠故作轻松。
正说着,下人来回,姑娘来了。薛母急忙起身去迎,薛蟠跟在后面。
只见薛宝钗笑盈盈地进来,给母亲请了安。看到薛蟠也在,有些惊讶,有些嘲讽地说,“哥哥今儿没出门玩耍?”。
薛蟠知道自已日常外出鬼混,被嘲讽是应该的,陪笑说,“今天天热,在家陪着母亲”。
闲聊几句,薛母说,“蟠儿你回房吧,我跟你妹妹多聊几句”。
直到这里,薛蟠才真正确认自已叫薛蟠。
薛蟠对宝钗说,“我想学着看看家里的账目,你教教我”。宝钗瞪大眼睛,“哥哥要是学好当然是好事,但是万万不能打家产的主意。”
“我自知道”,薛蟠做懂事状。
“那回头你让香菱来找我拿账本”,宝钗也不多纠缠。
薛蟠回到自已书房,打发香菱去宝钗处取账本,顺便带几样点心给宝钗做礼物。
等香菱带回了账本,薛蟠和香菱一起研究。最后薛蟠终于搞大体清楚薛家的产业。
其实前任薛蟠是不怎么识字,不过账本里面并不需要涉及太多文字,再加上香菱的辅助,以薛蟠的文化水平看得懂账本不算离谱。所以不至于引起怀疑。
薛蟠一边查看账本,一边跟香菱聊天。原来薛家以前曾是大皇商,家业丰厚,各处广有田宅商铺,每年商业收入非常可观。可惜近年来政治上失势,管理上无人,再加上天灾匪盗,甚至还有自家家丁携款潜逃,种种苦处,收入不断下降。家里逆子薛蟠花销巨大,不得不变卖家产,然后收入更少,如此一年不如一年,内囊尽上来了。
从账本上看,如今主要家产包括,京城宅院一处,京城铺面五间。金陵城有住宅一处,铺面七间。苏州府祖宅一处,铺面十间,苏州府田庄五百亩。总体只有当年全盛时期的十之一二。且铺面管理不善,上报收益不断减少,估计管事的从中偷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