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之歆离开后,昭阳站在窗边,手中摩挲着印章。
“殿下,赵小姐已经回府了。”
“嗯”昭阳招了招手,让紫苏走近,将印章塞给了她,“你看看。”
“这是,白家印章?”
“是。
白家上一任家主,是潭州太守,却因卷入了天女庙一案,而被斩首。我得到消息时,曾让季长风去救人,但到底迟了一步。等他快马加鞭赶到,白家已是一片废墟。
这一枚私印,是北辰王府那日遇到的芷儿姑娘所赠。”
“她是白家人?”
“应该是。听说那位白太守有一双儿女,女儿极为聪慧,逢人便称赞不已。”
紫苏浅笑着将印章交还给昭阳,“想不到白太守还是一个女儿奴。”
昭阳看着印章,神色有些黯然,继续说道,“可他如果知道白平芷如今的处境,怕是会痛心疾首。”
“殿下,可白姑娘将印章给您做什么?”
“你以为白家最早是做什么的?他们祖上对皇爷爷有过救命之恩,玄武卫中的一支,就留在白家。这一支隐姓埋名,从未露面,唯有白家私印可以找到他们。”
“那白太守当初为何不让他们救他?”
“因为他来不及了。”那支玄武卫根本就不待在潭州,这也是为什么父皇当年会让白家迁至潭州。本来父皇打算将玄武卫全部召回,可惜,还没来得及,就被秦玉肖联合柳家下了蛊毒。
想到这里,昭阳攥紧了印章,待她松开手时,手心已经有了深深的印迹。
紫苏略微犹豫,还是将季长风带来的消息告诉了昭阳,“可是,殿下,昨日傍晚,一个谭姓民医去了敲开了丞相府的大门。献上了一枚白家印章,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关于天女庙案件的证据。”
闻言,昭阳的身子往椅背轻轻一靠,姿态慵懒,语气平淡,“哦?那就让宋恒丰去处理吧。紫苏,准备准备,三日后陪我一道进宫。另外,从即日起,府中全面戒严,除非有本宫的亲令,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殿下。”
昭阳的目光飘远,看向窗外,眼神有些迷离,瑞王已经将南疆一带大体控制住了,边疆也有许将军等人,可各地又是洪涝又是瘟疫,百姓困苦不堪,她不得不加紧计划,不能再拖了。
父皇,我一定会送他们下去见您。
——
秦玉肖整日昏迷,早朝也多日未进行了。
宋太后借机出面,在宋丞相与赵尚书的支持下,准备垂帘听政。
柳太傅自然不服,请出了贵妃柳如烟,然后双方又一次开始了打擂台。
北辰王冷眼旁观京城的局势变化,对于幕僚所说的趁机谋反一事,倒提不起什么兴趣。
身在皇室,谁不曾想过争一争?可他到底不是皇兄,没有皇兄的魄力,做一个富贵王爷,他还行,但要做一国之君,他可没那个本事,就算真让他上了,也不过是成为下一个秦玉肖罢了。
于他而言,还是能讨得白平芷的欢心更为重要。
他掏出那日手下从白平生那里夺来的印章,献给白平芷,“你看,你不是讨厌你那兄长吗?这是我从他那里抢来的。”说着,还一脸骄傲求夸奖,白平芷看着掌心里的印章,真真是哭笑不得。
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北辰王才好,有些偏执狠辣,可有时又很幼稚。
“芷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屈居人下,我定会娶你为妃。”眼见白平芷眼含笑意,他迫不及待地表露决心,许下诺言。
“真的?”白平芷眼睫微颤,似乎不敢相信。
“当然!”只要他把昭阳推上皇位,想来她定然不会拒绝。
目标一致,公主怎么会拒绝呢。
——
柳平本想走科举之路,却被柳太傅走后门直接干脆地丢到了大理寺。
某日,他在大理寺附近意外遇到了一位白姑娘,自称是罪犯白平生的妹妹,也不知那姑娘花了多少代价,后来才将白平生救出牢中。
又过了几日,他被派去审问一位御林军抓进来的朝廷要犯,四目相对的那一刹,他才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柳平瞳孔放大,震惊不已,可他此刻只能与好友见面不相识,否则他也会被打为同党。
出去后,他细细打听一番,才知道好入宫救了贵妃,后来不知为何在街上对着皇上打出银针,导致皇上一直昏迷。
现在之所以还没有对他怎么样,也正是因为皇上昏迷还没有醒来。
柳如烟,你怎么会去如此冷血?命人杀害亲人,舍弃救命恩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鹅?
柳平对着墙重重地捶了一拳,他不明白妹妹怎么会一夕之间变成这样?
“你为什么要害皇上?”
“我没有,皇上他,他身中蛊毒,当时已被蛊虫控制,失去了意识,我是为了让皇上清醒过来,可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抓了起来。”
对于好友的这番解释,柳平还是相信的。只是,他的上司大理寺少卿并不相信,他坚持认为白神医藏了什么秘密,甚至怀疑皇上所中的蛊毒就是白神医下的。
“不可能!”柳平的声音掷地有声,否定的话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但说完,他便噤了声,垂下头。
“怎么不可能?你凭什么替他做担保?”少卿大人盯着柳平,眼含怀疑,毕竟柳平的反应的确有些过了。
眼看柳平保持沉默,如同锯了嘴的葫芦,少卿大人有些不耐烦,“柳平,你别以为有柳太傅撑腰,就可以在大理寺横行霸道,玩你们柳家那一出只手遮天。”
他理了理桌上的卷宗,而后抬头直视柳平,“对了,我想起来了。白大神医是你们柳家送到宫中的!柳平,老实说,你是不是和白术认识!”
要不说你是大理寺少卿呢,大人。
思索一番后,柳平干脆利落的认了下来。他的干脆,让少卿大人感到一丝惊讶,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来人”他正打算喊人将柳平押下去好好审审,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匆忙但有序。
一群身着银色盔甲的士兵整齐划一地将大理寺包围起来了。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少卿有些害怕,站起来连声问道。
可并没有人回答他,细细打量一番,他发现这群士兵和平常看到的官兵有些不同,他们的身形更为健硕,气势汹汹,看起来还带有浓重的杀气。
还不待少卿大人思索清楚,就来了两名银黑色盔甲的人,微微抬手,身侧的士兵就来押着他和柳平等人出去,“哎,哎你们这是要干嘛!本官是大理寺卿!”少卿大人张了张嘴,并没有出声,他好奇地看向声源处,发现大理寺卿早就被拖了出来,正在一边跳脚,一边理论。
眼看大理寺卿可能要被武力震慑,少卿大人放弃挣扎,主动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识时务者为俊杰。
“大理寺卿,您的主子柳太傅不会来救您的,您就放弃挣扎吧。”
“你们,你们是谋反!”
“谋什么反,谋反,他奶奶的,我呸,你们效忠的伪帝已经死了。”来人一身匪气,满口脏话,从马背上利落下身,银黑色的盔甲在火把的光亮中更为耀眼。
不过他口中的伪帝是什么意思,谁死了?
柳平悄悄打量,悄悄思索,他本想认下罪名,然后给柳太傅扣上谋反的帽子,反正他是没办法把好友救出来了,但他可以和好友同年同月同日死。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钟声,那是皇宫钟楼的钟声,是陛下驾崩的讯息。
“皇兄,你该上路了。”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