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研正在幸灾乐祸的看好戏,他头上包头发的网巾却被人一把扯下,让他一头乌黑亮泽的长发瞬间如瀑布一般从头上倾泻而下。
“你有病吧,你扯我网巾干什么?”闫研手捂着后脑勺脱口就骂。
“你身上的香味我在光雾山上闻到过。”沈凝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说。
闫研神色慌张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道:“光雾山?什么光雾山,没听说过。小爷我常常混迹青楼歌坊,身上有些脂粉香味儿又有什么奇怪?公子要是喜欢这个味道,多去美人儿堆里钻钻,还怕你闻不够?”
沈凝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片刻后平静无波的脸上竟如桃花落春水一般漾开了一丝涟漪,“多谢公子的提议,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名贱,怕污了公子尊耳。是非已分,这位‘君子’是不是还欠在下一个说法?”闫研转身看着那王芝兰说。
沈凝沉声道:“芝兰,道歉。”
王芝兰乖乖躬身行礼道:“是在下唐突,还望公子见谅。”
闫研学着他的样子拱了拱手,又学着讲学老夫子的语气压低拖长了声音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哈哈哈哈,告辞。”
闫研昂首阔步就要走,沈凝又叫住他说:“我星烛书院的学子害的公子损失了年货,理当赔偿。不如公子等一等,我派人装些年货一同送到公子府上以作补偿,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那就不必了,就当是小爷我看好戏的报酬吧,告辞。”闫研笑容满面的走了。
闫研走后,沈凝自言自语道:“果然还是连一点儿讨好的机会都不给。”
沈凝看着闫研雀跃而去的背影目光深邃,“余年。”
“明白。”
沈凝只是叫了声余年的名字,什么都没有说,余年便心领神会的躬身出去了。
沈凝对王芝兰等人淡淡的留下一句“年关事忙,你们也早些回家吧。”,便优雅离去。
闫研重新买了年货回到小楼时,闫承影迎出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看他披散着头发便问:“怎么散着头发?上街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有,街上人多,也不知是哪个手欠的扯坏了我的网巾。”闫研不想惹父亲担心,也没说遇见沈凝的事。
“手都冻红了,过来火炉边烤烤火。”闫承影把闫研带到火炉旁,把闫研冻得冰块一样的手拢在手心里暖着。
铺子里有一只小铁炉子,闫承影每天都会把炉子烧得旺旺的,闫研早晚练完功回来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闲暇时他就躺在炉火旁的躺椅上盖着绒毯看话本子。有时闫承影也会给他烤甜甜的红薯,给他煮暖身的红枣姜茶。
双手被闫承影温暖的大手包裹的闫研仰头撒娇道:“今晚我想喝鱼汤。”
“好,给你做鲫鱼豆腐汤。”
闫承影对闫研自幼便疼爱得过分,说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一点儿不夸张。自从带着闫研踏上逃亡之路后,虽说吃穿用度不能像以前一样富贵张扬,但基本也是他想要的他都全力满足。
能让闫承影这位容冠天下,性格清冷若秋霜的剑客挽袖做羹汤的人全天下也只有闫研这么一个被他自已娇养出来的孩子。
灰蒙蒙的天越压越低,鹅毛般的雪花越下越密,街上行人乱哄哄的往四面八方散去,街上买卖铺户也一家接一家的关了门。
闫承影和闫研关了铺子,将火炉拎上了楼,炉子底下垫上两块砖便不会损伤木质的楼板。
父子俩煮了两碗白米饭,用两条鲫鱼煮了一小锅色香味俱全的鲫鱼豆腐汤解决了晚饭。
收拾完碗筷后父子俩就在饭桌上摆下棋盘一边赏雪一边下棋。
到了年关,傍边妓院的生意反倒比平日冷清了许多,姑娘们也不站在门前招客了,没有了那些莺歌燕语,窗外雪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的宁静祥和。
胭脂铺早上一般都没有生意,他也不在意那几个钱,于是早早醒来的闫承影看闫研蜷缩在他怀里睡得安稳便没有起身,而是继续闭着眼睛陪他睡觉,直到楼下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闫研才一下惊醒了过来。
“烦死了!谁这么讨厌一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被打扰了好梦的闫研一下从床上蹿起来,鞋都不穿就光着脚来到窗边推开窗户骂人。
“官差捉拿凶犯,还不快快开门!”身穿公服的捕头仰着头目光狠厉的看着他说
这一下闫研的瞌睡彻底醒了,闫承影也穿好了衣服来到窗边往下一看,但见胭脂铺外站着一队捕快,周围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先去把衣服穿好。”闫承影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惊慌。
闫研回到床边穿好了衣服和靴子之后闫承影下楼将剑藏在了墙角才打开了房门。
“几位公差要抓什么凶犯?”闫承影声音平静的问。
“有人到衙门告状说你儿子昨日在街上打伤人命,县太爷让我来拿你儿子上堂问罪,快让你儿子出来跟我们走。”捕快不由分说就要往里闯。
闫研一听是因为昨日之事,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道:“谁死了?你们可别冤枉好人!”
“你冤不冤枉我们可不管,我只负责将你送上公堂。”那捕头横眉竖眼,凶神恶煞的很是吓人。
“行,我跟你们走就是。”闫研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要跟捕头走,闫承影神色担忧的拉住了他问:“研儿,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打了一个小偷而已,父亲不用担心,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
“你是否伤了人命?”
“没有,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闫研昨天下手根本没那么狠,他都没对要害地方下手。
“行了行了,人是不是你打死的上了公堂县太爷自有定论,别啰嗦了,赶紧跟我们走吧。”捕头极没耐心的往外推着他。
“研儿别怕,我陪你一起去。”
此时闫承影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带着剑陪着闫研上了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