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缓缓道:“皇上满心都是姐姐,你看那得宠的新人,除却家中父兄有势力的,其他诸如沈氏、安氏、甄氏,俱是有姐姐的影子。”
剪秋就更不解了,问道:“但明明那云嫔……”
“是啊,云嫔长得,就和姐姐一模一样。”宜修望着窗外出了一会儿神,这才收回目光,继续道,“可是越是和姐姐长相一模一样,皇上他心情就越是复杂。一面喜欢得紧,忍不住情动,一面又希望她各方面都能和姐姐一样,为了避免失望,反而一直忍着敢不靠近。”
剪秋这才恍然大悟:“娘娘近来揣摩皇上的心意是越发贴切了。”
宜修陷入回忆,喃喃道:“毕竟在皇上心里,姐姐至纯至善,温柔知性,心慈则貌美,如若那云嫔不是这样,反而有性命之危,皇上可是不允许有任何人玷污姐姐贤名的。”
说着,宜修起身在殿中踱起步来:“寄予莞莞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怀思往昔音容,予心悲痛……莞莞爱妻,莞莞爱妻哈哈哈!”
三日后,景仁宫中一片肃穆,皇上坐在主位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威严。
宜修也完全不见前两日的悲苦癫狂,平静地坐在皇上身侧,许是念佛念得久了,眉目间竟然流露出些许平和。
夏冬春站在一侧,又是穿着她那身最奢华贵重的装束,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得意。
因着是公审,后宫之中有品级的嫔妃都到了,甄嬛、沈眉庄、安陵容、淳儿站在另一侧,面上难免带着些紧张的神色。
而曹琴默倒是静静跟在端妃身后,仿佛隐形人一般。
云凤最后走进宫殿,虽说她是目前的唯一嫌疑人,但毕竟还是嫔位,又有苏培盛的关照在,也没有宫人敢对她无礼。
她进门后行了礼,悄悄和甄嬛等人对了个视线。
人既已到齐,皇上便道:“甄嫔中毒一事,非同小可,之前朕特令夏贵人主查此事,夏贵人,你查得如何了?”
夏冬春脸上得色更甚,衣袂环佩地走到正中行礼道:“禀皇上,皇上委以重任,臣妾受宠若惊,您吩咐的事情,臣妾那定是用了十成十的心去办的,以不负皇上的信任,现在皇上为此事召集大家来,您如此重视臣妾,臣妾一定细细道来。”
此番话一出,就连曹琴默、端妃乃至皇上本人都差点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恐怕若是华妃在场,就真的不给面子翻起来了。
要说这夏冬春确实是没什么脑子,竟觉得皇上搞如此阵仗是为了她,而突然升她为贵人也是因为对她一见衷情,终于发现了她的好,宠爱于她。
众妃脸上虽然都将将维持着四平八稳的表情,但眼神中还是难免流露出一二看好戏的神情。
夏冬春虽说是在汇报,但这一通话没有一句有用的,站在正中竟然还扭扭捏捏试图与皇上眉目传情。
皇上咳嗽两声,正色道:“那你便快点细细道来,审案紧要,莫要扯些有的没的。”
夏冬春点点头,听皇上这意思,就是让她私下里再和皇上你侬我侬了,不急,那现在就先办正事,把这个云凤搞掉再说。
于是她连忙道:“臣妾一路细细查来,事情是这样,云嫔宫中的二等宫女流苏去内务府领物资时,发现碎玉轩没有将香烛领走,因着云嫔嫉妒甄嫔受宠,早有准备想要毒害甄嫔,因此流苏受云嫔指使,将特殊香料放入香烛之中,这才导致甄嫔中毒,请皇上明鉴。”
说完,夏冬春还一副邀功的表情。
曹琴默躲在端妃身后盯着夏冬春,手里不自觉捏紧了袖口。
原知道夏冬春是个没脑子的,却没料到能没脑子成这个样子!
选她结盟真是个失误,可惜这批新人要么是甄嬛她们一起的,要么太胆小,要么没势力,完全挑不出一把合适的刀来。
罢了,如若趁势打击了甄嬛她们一帮子人是最好,若是她们有法子应付,便将夏冬春推出去,反正她留了后手,总之牵不到她身上。
之前一听温宜被指给甄嬛太过气急,这事儿是谋划得粗略了些,若是给她时间细细想来,将那甄嬛一众人等都扳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曹琴默这厢想着,皇上发话了:“云嫔,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云凤见终于轮到自已的回合,不慌不忙上前道:“启禀皇上,此事并非臣妾所为。首先,臣妾并无害甄嫔娘娘之心。虽说皇上乃天下之主,睿智非凡,果敢决断之风范无人能及,臣妾等人俱是倾心非常,但臣妾与甄嫔娘娘情同姐妹,即便难免艳羡,也绝不会出手害人。且皇上对臣妾也是关怀有加,臣妾感念于心,更不会做出不利后宫之事。”
此话说完,皇上的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首先声明冤情,在表示没有动机的同时夸一波皇上,给自已挣些感情分。毕竟这事重要的不是冤不冤枉,而是皇上怎么决定。
夏冬春本来想要插嘴,但皇上直接一摆手,示意云凤继续。
“其次,就算是臣妾宫中流苏去取回了香烛,但并无证据证明是她下的毒,说是臣妾指使更是无稽之谈。皇上赏赐碎玉碎香烛乃是临时起意,流苏直至内务府处才知情,更不可能备好特殊香料放入其中。流苏在取回香烛及至交付碎玉轩期间并未与我见面,绝无可能谋划此事。”云凤掷地有声,目光澄澈,就连不明情况的其他嫔妃看起来都觉得她毫无心虚,多半是冤枉的。
见这“众妃陪审团”都开始窃窃私语,夏冬春急了,连忙道:“皇上莫听她胡扯狡辩!她既有害人之心,肯定早做准备,手下宫人日日带着香料有何稀奇!就算分给碎玉轩的不是皇上御赐的香烛,而是什么布料之类旁的东西,她也是一样找个机会放进去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