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转校前的难过

木易一个人坐在大门口身上散发着一股凄惨的气息，一天难见的凉风此时也不能安抚心中的忧愁。

就在两个小时前木易刚放学就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内容大概就是木易已经升初中了，农村的教育落后木易爸妈一合计准备把木易送到城里读书。

两口子效率也快，刚把决定告诉木易没两小时就通知可以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去城里学校报到了。

木易一点也不想去什么城里，她不想和奶奶大爹分开，也舍不得小花，更不想独自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一想到明天周围坐着的全是不认识的人，木易就觉得四肢发冷、眼前发黑哪哪都不舒服。半晌里屋传来奶奶的呼喊：“小易坐外面干啥呢，大晚上的赶紧上屋里来。”

木易有声无气地回答：“回来了。”

奶奶见木易进屋后说：“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明天让你大爹送你去城里。你妈也是，讲让走就走。”转头对她大爹说：“大礼，别看了早点睡，明天起早去。”

木大礼半躺着看着电视说：“哎呦，你就别操心了，明天肯定能到地方。”

奶奶说：“我能不操心嘛，这跟个小鸽子一样，长大了要飞走了，哎……”

木易当时就感觉一阵委屈：“奶我不想去。”

木大礼说“：你妈下的决定可扭过喽。”转过头对着木易长叹一口气到：“鸽子大了，翅膀硬了管飞走了。”就默默地继续看新闻。

此时木易真想大声哭一场，可又怕被笑话，只能转过身默默地擦着眼泪。从幼儿园爸妈把木易送回来上学，木易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了。爸爸妈妈在过年回来，过了正月十五就走，虽然有时候也会想爸妈，但是大多时间都很愉快。她觉得妈妈像班主任一样严肃，一年就回来几天还要把她数落几顿，她又是个泪失禁，她妈又最见不得人动不动就哭拉着脸，按她妈的说法这叫“小性”。木易觉得冤枉，谁被训一顿还能笑嘻嘻的，再说木易一直都觉得自已长得就是一张苦瓜脸。至于她爸，也许真是父爱如山，无声，父女俩一直交流不多。平时也都是妈妈给她打电话。

说实话木易感觉她妈对她很严苛，不管是回家还是电话联系，总是先数落一顿再说别的，干啥错啥，不干就讲你懒惰没眼色。她妈说人的成长是要好好教育！如果是的话，木易很想告诉她妈，她就是一摊烂泥，是扶不上墙的。每次想说，瞧见那眼神就退缩了，说不准妈妈强硬的手段，扶不上墙也能烤干了，放墙头立着。

木易没啥好收拾的，连夜上大嫂子家借个行李箱，箱子不大，但木易的衣服也刚好塞下。

木易第一次用行李箱，装好衣服后想象自已是电视机里的空姐，拖着箱子在三间瓦房里从东间走到西间。轮子在不平的地面上吱吱响，也丝毫不影响这段走秀。

“你这推个箱子隔着逛啥呢？”木大礼疑惑问。

“没啥没啥。”

“东西都带好了吗，拿点饼干搁学校饿了吃点。”奶奶一边讲一边从她那老箱子里掏饼干。

看着奶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的意思，木易连忙说：“别拿了，奶，那啥都有。”

夜里木易睡在奶奶脚边，怀里搂着小花。其实现在木易特别想跟奶奶睡一头，木易这么想也这么干了，可惜现在不似从前，连身都翻不了，木易只能乖乖认命回床脚睡。

睡着睡着奶奶突然说：“小易啊，去城里边可别乱跑啊，听老师话，好好学习，放假就回家让你大爹接你。”

木易说：“知道了奶。”

过了一会奶奶想到了什么：“可千万别说这逃课、吸烟、喝酒啊，那都是混小孩，可别学坏了。”

木易无可奈何地说：“我可是那样的小孩，我现在都害怕去上学，哪儿我谁也不认识。”

奶奶深深地叹了口气后说：“不行咱就回来上，搁城里就能上好啊，就能考上大学啊，家里哪点不好，就你妈能。”

木易看着奶奶又要开始数落妈妈了，赶紧叫停：“好啦好啦 ，快别讲了。”

木易盯着黑漆漆的屋子突然喊到：“奶奶我舍不得你，大爹我舍不得你，小花还有你我也舍不得啊。”

对面屋里的木大礼听到嘿嘿笑了两声说：“没白疼你，好好上学去吧，考大学。”

奶奶说：“那咋办，你跟你妈讲你不去了。”

木易当然是不敢的。

奶奶说：“行了，赶紧睡吧，明天咱去早点。”

漫漫长夜，木易无疑是失眠了。以前她总以为能一辈子陪着奶奶大爹，但随着慢慢长大有了生死意识，就开始担惊受怕起来了。

木易第一次意识到死亡是在木易二爷家二奶奶那。二奶奶喜欢坐在门口，木易每次去小卖部总能见到她。

直到四年级的某一天放学回家，听到奶奶说二奶奶没了。一直到去参加二奶奶葬礼才反应过来，二奶奶没了，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再也见不到了。从那天开始她意识到奶奶的年纪很大了，到现在奶奶已经快九十了。木易很怕出了远门哪一天就有人告诉她奶奶没了，也怕奶奶没了大爹一个老头该怎么办。是的，她大爹是个单身汉，到六十几了也没有老婆。

木易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住地往下掉，她开始怨她妈，干嘛非要把他们分开，干嘛非要她自已一个人去城里上学。

想着想着又开始幻想自已支棱起来了，向妈妈发起反抗，对着手机大声的告诉妈妈自已不去城里上学，控诉她根本不懂自已，也不了解自已，也不懂自已跟奶奶的感情，更不会知道自已有多么离不开奶奶。

当然这些都只是木易的脑内斗争，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跟她妈这样叫嚣。有时候她自已也不明白她妈又不会动手打她，干嘛要这么怕她，也许这就是血脉压制，一看到她妈木易就怂的跟个鹌鹑一样。

就这样一夜想七想八天也开始渐渐朦胧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