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喻致和,为了尽快在南京建厂,三天两头地往福吉店跑,与刘鸣谦一起,把生产、销售和利润分配的各个环节,反复推敲,直到两位生意场上的老手,都觉得十分完善了。
张蔷那里的资料和安排,还没有下来。
二人也不敢去催她,只得向送货的张泉打听:“娘娘几时派人来啊?”
张泉说:“这不是天?了么?我们娘娘在忙着种地呢,庄稼可耽误不得。”
俞致和很好奇:“娘娘还会种庄稼?一瓶香水,能买多少粮食!何需娘娘花精力去种地?”
“俞掌柜有所不知,”张泉骄傲地说,“我们娘娘种的,可是南洋来的新作物,产量比传统的五谷杂粮高多了。
娘娘说了,将来,要将这些庄稼推广到全国,这些庄稼,能救大明百姓的命呢。”
刘鸣谦感慨道:“咱们娘娘,跟万岁爷一样,心里装着老百姓。”
俞致和忙捧场道:“娘娘心怀高义,非我等小民能望其项背……”
张泉安慰他道:“咱家知道俞掌柜着急,肥皂厂早一日建起来,就早一日赚到银钱。据咱家看到,娘娘也在抽时间画图呢,估计咱家下次来送货,就能带来图纸了。”
张泉三天送一次货,刘鸣谦和俞致和只好继续等待。
再说张蔷这边,每日调配几百瓶香水,确实很累,她决定把配制香水的工作,交给夏姑姑来做。
调配香水,要用到她手上的灵泉,她把灵泉水滴到一只碗里,把夏姑姑领进调配室,教她如何调制香水。
等夏姑姑学会手艺,能调制出合格的香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
张蔷这才抽出时间,整理她陆陆续续画的图纸,前世,她投资过一间日化公司,公司下面有一间建国初期投产的肥皂厂,她是照着那个厂子的规模来设计的。
比庄子里的小厂子大多了,生产的肥皂和香皂,预计能供应整个南直隶的市场。
俞致和拿到图纸,第一时间派人送回南京,他还要等着庄子里派出的技术人员,一起接回南京。
张蔷在厂子里扒拉了许久,最后信得过的,还是张家村的族人,这天,她找张邦文来谈话。
张邦文负责皂化车间的管理,晚上又在宿舍里开办识字班,刚开始,只是张家村的年轻人,被张蔷逼着强制学习。
后来,村子里也有年轻人,舍得每月一百文的束脩钱,来宿舍学认字,再后来,村里的小孩、匠户家的小孩子,也跑来学认字。
张邦文每月的副业收入,竟有三四两,超过了普通员工一个月的薪水,加上他管理岗位的工资,每月能挣八九两银子。
他爷爷虽然是族长,全家人干一年下来,也攒不下五两银子!
小伙子干得正起劲,已经写信回老家,准备明年把妻儿接出来,就算妻子不工作,他也养得起妻儿。
却被张蔷叫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十分惶恐。
今时不同往日,族兄妹的身份,已是天差地别,见面也要隔着一扇屏风。
“阿文哥,在厂子里可还适应?”见到族人,张蔷心里有种天然的亲切感,也许是原身的记忆吧,连语气也不自觉地放低下来。
“回娘娘,厂子里很好,一日三餐,不用挨饿,还能挣钱,族人们都感念娘娘的好呢。”
“逼着他们认字,他们不会埋怨本宫吧?”
“这是娘娘的恩赐,他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埋怨?”
张蔷也不在意族人的态度,她说:“不识字就没机会,阿文哥,现在有个去南京的机会,你跟阿泉一样,是本宫最信任的人,又识文断字,本宫决定派你去……”
张邦文惊讶得合不拢嘴,他在庄子里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去南京?
“是这样,”张蔷说,“本宫决定,在南京那边再建一个肥皂厂,派你去做技术指导,每月工资五十两,年终还有一笔奖金。”
张泉也在旁边说:“你不是一直想把嫂子和侄儿接出来么,这次去南京,你可以带上他们一起去,吃住在工厂里,不用你花钱。”
这么好的条件,张邦文心里已是千肯万肯,嘴上还是担忧地问:“我走了,识字班怎么办?谁来教?”
张蔷说:“阿文哥放心,本宫决定在庄子里办一所学校,请先生来教庄子里的孩子们识字,晚上继续办识字班,让年轻人识字。”
原来一切都安排好了,张邦文想到烟花三月下杨州,想到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江南,恨不得马上动身。
可是还不行,他得学会整套生产流程的操作,几个关键节点的关键配方,要牢牢记在心中,不可诉诸于文字。
还要带几个助手在身边,有些具体的工作,不可假手于外人,只能从族人中挑选。
他挑的,是头脑灵活,又肯学习的四个族侄。
听说去做助手,每月也有十两银子的工资,这一下,不用张蔷逼迫,庄子上年轻人读书识字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下班后,不用三催四请,纷纷涌到识字班学习,希望下一次,机会也能砸到自已头上。
张邦文还要回村子里接妻儿,张蔷见他抽不开身,就请了胡定海,去张家村接来了他的妻儿。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已经是四月底,俞致和亲自陪着张邦文的技术团队,回了南京。
陈懋龄几人,见胡定海通过刘鸣谦搭上了皇三子,并且短短一个月,就接了两单生意,羡慕得不得了,往福吉店喝茶的次数,也更多了。
这一日,粮食商人陈懋龄,又来福吉店喝茶,听刘鸣谦说,裕妃性娘娘准备在庄子里办一间私塾,要请教书先生。
陈懋龄心里一动,忙问道:“三皇子还不到两岁,娘娘就要请先生啦?”
“没有皇上的同意,谁敢教三皇子?”刘鸣谦忙打断他的话,解释道,“娘娘是要让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识字呢,听说,晚上还要办识字班,教年轻人识字。
不管是庄子里的佃户,还是厂子里的工人、匠人、护卫的军士,只要愿意识字,都可以到识字班学习。”
尽管二楼只有两个人,陈懋林还是四下里看了看,压低声音问:“大礼,你说,娘娘这是不是,在为三皇子……”
后面的话不好说出来,刘鸣谦知道他想问的是:娘娘这是不是在为三皇子培养班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