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岁

鸡鸣声把沉睡中的韦青惊醒，晃了晃还有些晕沉的头，昨晚又贪杯了，下次还是尽量控制着点，又该起床喽！

“唉……”长长地呼出了一气，准备又开始一天周而复始地忙碌生活。

嗯！这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昏暗的房间里隐约能看到蚊帐上的补丁，这是哪里！

韦青惊得一下坐起身打量四周，结合周围的环境，他从模糊的记忆里想起来这摆设好像是自家老房子，那个偶尔梦里还会出现，伴随他渡过人生里的幼年、童年、少年、青年的地方。

掀开被单，看着自已的小胳膊小腿，梦吗？想狠狠掐一下证明这不是在梦中，这招似乎对他无用，以前梦里试过还是会感觉到疼，醒来后才发现是被蚊子叮了个包。

梦就梦吧！至少梦里过得轻松，摸索着穿好衣服，穿过堂屋来到灶房，灶台上一盏煤油灯努力展现着它那微弱的亮光，灶膛里的柴禾噼里啪啦地燃烧着，火光印得灶前一片红亮。

原本已去世多年的母亲此时面容却是那么的年轻，一身熟悉而又陌生的粗布衣，母亲正在灶后搅动着大铁锅里煮来喂猪的玉米糊糊。

听到声响，母亲转过头来。

“哎呀！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摸起来的呀！吓老娘一跳！”

再次听到母亲的声音，他的眼睛有些湿润，疾步上前抱住母亲的腿，如果是一场梦，那就别醒过来吧。

“发什么神经！醒了就去灶前帮忙，没看忙着吗！”

……

韦青在灶前机械地往灶膛里加着柴禾，脑筋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心中却也是犹如千军万马般难以平复。

还记得六岁那年，自已似乎是生了场小病，半夜发了场烧。那时候的小孩子也没那么矫情，母亲用土方法给自已捂了身汗，第二天一早就好了。

印象深的是父亲昨日去帮别人收割稻谷，当晚喝了酒在那家打了一晚上的牌。早上回来后母亲一阵唠叨，吃饭时父亲没忍住发脾气摔了碗，然后矛盾升级二人还动手打了起来，自已当时在一边吓得只顾着哭，后来母亲带着自已去了舅舅家……

先前那一抱的真实感，灶膛里火光映射出来的热量，柴枝硌手的真实感觉……

随着精神的越来越清醒，韦青终于确定这不是梦，自已到底是穿越到平行世界还是重生回到了那个童年的那个时代了呢？

“哎！哎！”

韦青的思绪被打断，疑惑地看向母亲。

“在想啥呢！都喊了你好几声了，给你说不用加柴了，锅里都快糊了！”

……

刚做完喂猪的玉米糊糊，母亲在地上垫了块木头，拿着菜刀剁起猪食。

家里养了五六头大猪，除了留下一头过年自家吃，其它的都是年底送去卖了换钱，这可是家里一年的主要收入来源。

那时候哪有那么多粮食来喂猪，平时就些杂草拌糠，将些菜叶杂草跺碎后有些玉米糊糊拌着一起喂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家庭了。也是快到年底，出栏前喂好点能再催肥一些，好些人口多的家庭，缺粮的时候糊糊人都得省着吃，更别说喂猪了。

外面的天色已朦朦亮，鸡圈里的鸡已在咕咕地开始抗议，不用母亲招呼，韦青去拉开鸡圈门把它们放了出去。

一群鸡扑腾欢呼着冲向屋外，在房前的空地上欢快地追逐打闹，就像是放学时冲出校门的学生。

放学？是啊，好像当时过不了多久自已就要去报名入学了。

母亲剁好猪食，拌着锅里的玉米糊糊开始喂猪，韦青则拿起扫帚清扫地面。

屋外脚步声响起，抬眼看去，见父亲满脸疲惫地进门来，从那失落的表情可以看出，昨晚肯定又是“手气不好”。

正在猪圈屋里喂猪的母亲看见父亲，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猪食桶也丢朝一边，叉着腰数落起父亲的各种不是。

韦青的父亲叫韦大发，也非嗜赌之人，在当时的环境下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外面做工时在别人的怂恿下偶尔也会玩下牌，他自知理亏又输了钱，不服气地还了两句嘴后就没再吭声。

母亲听到自已还敢还口，情绪顿时更加激动，专捡着各种难听的话脱口而出。

想到接下来可能面对的画面，如今的韦青当然不能让前世的一幕再重演，立马横在二人中间说着圆场的话，制止下一步的冲动。

夫妻间的架其实只要有人从中稍微调和一下，各自有个台阶，也就不是那么容易就闹起来，看着这么乖巧懂事的儿子，母亲的火气也就渐渐降了下来，说话也不再那么难以入耳。

喝着红薯粥时两人都频频看向韦青，觉得这孩子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怎么今天显得特别懂事，说话做事像个小大人。

谁不希望自家的孩子早日懂事成才？他们也没往心里去，被早饭后准备去交公粮的事情一打扰，就没在顾得上在这件事上费神。

韦青从父母眼里也是看出了自已变化带来的疑惑，心中暗道：当然不一样了，您几百个月的儿子再次回来了，这一世定不会让你们再经受那么多的艰辛。

现在正值收获的季节，他们家的粮食前几日就已收好入仓，饭后一家人就准备着去乡里的粮站交公粮。

都是些饱满的稻谷，父亲挑了一大担，母亲则挑上小的一担，本来是要把他留在家里看家的，韦青自是不愿就这么呆在家里，他也想出去走走看看，重温一遍那些几乎忘掉的记忆和场景。

再三向父母保证一路上不会要他们背不会要他们抱，不会给他们增加额外的负担，才被允许一起出门。

小时候的好多事物已是模糊不清，走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乡间小路上，心中百感交集，要不是脚下传来的真实触感，和周围清新的空气，自已还以为又回到了梦中。

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顶半边天

独生子女好，政府来养老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

看着路边的田地和房前屋后的各种标语，那个时代的气息迎面而来，也再次揭开了许多尘封的记忆。

这是程叔家，那是李叔家，对面是黄泥湾，这是我家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