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云纹青铜门的再次出现,给文舒之和陈靖带来了极大的心灵和精神上的冲击,毕竟他们永远难以忘记,当初正是进入的那面鸟云纹青铜门,才会陆续死掉了这么多人。
所以,此刻的文舒之和陈靖是抗拒的,甚至看向张延的眼神都变成了恐惧,仿佛鸟云纹青铜门的出现,全皆因张延而起。
文舒之无法忍耐那种恐惧,他颤抖着向张延道:“张延先生,这,这里怎么会有……”
“不知道。”
张延目光直直的盯着那青铜门上的血手印,心脏在怦怦的快速跳动着。
几个月前在看到那面挂着天宫门匾的青铜门时,张延都没有感觉到紧张和恐惧,但现在却深刻的感觉到了。
那种恐惧,直逼他的心灵,本能的想要后退。
但是,他没有回头路,他们都没有回头路。
“张延,你有线索了?”
陈靖让吕博文和拉子搀扶着自己来到张延的身旁,他敏锐的察觉到张延的细微变化,意识到张延很可能知道了什么。
但是,令陈靖没想到的是,面对自己的询问,张延竟会以摇头的方式回应。
“什么意思?”
陈靖不理解,他看不懂张延的摇头代表的是什么。是不知道,还是说……
“外公,陈叔,不要问了,他就是一个自私的人,我们就算问破了天,他也不会说的。”
文妍抱着臂膀,经过几个小时的跋涉,她已经感受不到那种寒冷。而在恢复的第一时间,文妍就像张延进行问责,她要弄清楚那个模仿自己声音的东西是什么,为什么要模仿自己的声音,以及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
但是,无论文妍用什么样的方式,张延始终没有给与答案。不仅是文妍的追问没有得到答案,就连其他人也同样没有答案。
此刻的情况与他们在漫长的四个小时的跋涉中,一模一样。
文妍有着自己的傲气,所以她不打算继续问下去。或者说,她决定打开这面青铜门,自己去寻找答案。
“妍妍,张延先生是……”
文舒之还想再苦口婆心的劝阻文妍,但话到了嘴边,却发现曾经的小文妍已经长大了,让文舒之无法将最后的话说出来。
索性,文舒之不再开口,而是沉默的龟缩回去,目光下意识的落到张延的身上,最后叹了口气。
“哼!我就不信,没了张屠户,还吃不了带毛的猪。”
文妍自傲的向青铜门走去,在路过张延的身边时,她的脚步有短暂的停顿,然后果决的迈了出去。
在场的文舒之沉默,陈靖却急得不行,急迫的将拉子和吕博文推开,咬着牙想要上前将文妍拦下来,但却被文舒之拦下,“陈队长,妍妍长大了,接下来的路,要让她自己去走,我们是拦不住的。”
“什么意思?”
陈靖愣了下,他抬头看向文舒之,顿时红了眼,急躁的喊道:“文教授,那可是你的亲孙女,你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接触这种不详?你难道忘了那些……她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你我已死之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文舒之苦笑着,像是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陈靖。
轰隆!
陈靖只觉五雷轰顶,他瞪大了眼,惊恐的看着文舒之,也在这一刻发现文舒之的身体其实是半透明的。
这个发现也让陈靖立刻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赫然发现左臂的伤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正常,且双手也同样是半透明的,就像电视剧中所演绎的灵魂那样。
“这……我……”
陈靖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自己的三观彻底粉碎了,毕竟这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但陈靖不信邪,他又向其他人看去,但唯独张延、文妍和吕博文三人是正常的,就连拉子也已经呈现着透明状况。
“张延,你给我说话!快点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陈靖又不信邪,他的目光锁定在张延的身上,动手想要让张延开口,却发现他的手直接穿过了张延的身体,踉跄着险些摔倒。
目睹着这一切的张延最终不忍心的叹口气,无奈道:“文教授,你糊涂了这么久,偏偏要在此刻选择了聪明一会。何苦呢。”
“张延先生,我活了六十多年,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儿太多太多,对待生死,我这个小老头还是有几分感悟的。”
文舒之笑笑,他像是瞬间年轻了许多,不过旋即又严肃起来,好奇的问道:“那么张延先生,请问,我们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这个问题也让陈靖立刻让张延看去。
但张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停顿了片刻,摇摇头,长叹道:“我不知道。当我察觉到不对劲时,我们所有人的身上都已经蕴含了死气,只是这死气是多是少的问题罢了。”
“那拉子呢?这孩子是个可怜人……”
文舒之不忍心的看向拉子,他有些自责,毕竟拉子是他点头弄进来的,这个孩子本身就足够苦了,不该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掉。
“拉子的问题,我也弄不清楚,也许他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也许从他知道这大山中隐藏了秘密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张延摇摇头,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两只怪物,目光盯着文妍的后背,咬着牙迟疑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忍的继续道:“我,文妍,还有那个吕博文,之所以还活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因为幸运。但这份幸运让我们沾染了你们的死气,文妍能被这两只镇墓兽模仿,大概也是因为她明明是个活人,却沾染着大量的死气。”
“所以,丫头,时间要到了,你能察觉到异常,说明你和这一切有缘。如果……”
“闭嘴!闭嘴!闭嘴!!”
文妍猛地转过身,双眼满是泪水,脸颊上道道泪痕,她痛苦的大喊道:“我让你闭嘴啊!!”
这副脆弱模样的文妍,让张延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让本就受到惊吓处于懵逼的吕博文再次吓了一跳。
“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要这样?外公明明已经找到了线索,只差最后一步了……为什么……”
文妍再也坚持不住的痛哭起来。
她平日大大咧咧,像是个假小子,但文妍是个女孩子,女孩子是心细的,这是天生的本领。所以她才会在那四个小时内不断地追问张延,她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原因,不曾想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妍妍……”
文舒之哽咽了一下,眼睛有些红,想去靠近文妍,却发现他已经达到了极限,不能也无法去触碰唯一的外孙。
而文舒之也不敢动了,他怕再继续动下去,会彻底消失。毕竟这种匪夷所思的玄妙之事,不是他这位普通人所能触及到的。
“外公,我不想你死……”
文妍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呜咽着勉强说出了这句话,只是她始终没有勇气说完整,甚至没有勇气继续去面对即将消失的文舒之,所以她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而她的停顿也让文舒之的身影彻底从这里消失不见。
仿佛这次的行动,从没有过文舒之这个人,丁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
而一同快速消失的,还有拉子,唯有陈靖还在苦苦坚持着。
“张延,答案我就不想听了,但有件事情我想……”
陈靖看向张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张延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欠你一条命,所以我会替你照顾好你的家人。文教授的意思我也明白,所以……”
“那就好,那就……”
陈靖的话还没有说完,陈靖的身影也紧跟着消散。
接连的三人消失,这给予吕博文的刺激是直逼灵魂的,而这种刺激直接让吕博文疯了。
他叫喊着,就像重度精神病,然后因为承受不了这股巨大的心理压力,最后昏死了过去。
这一幕,张延从始至终都没有去管过他,甚至也没有去帮助他。
不是不做,而是张延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是文舒之挑选中的替代品。
或者说,文舒之从走出那座地下遗迹醒来后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此行只是想进行一次尝试。但文舒之没有想到这个过程是凶险的,或者说,他不仅低估了这个凶险,也小瞧了张延从一开始的提醒。
“唉,人呐,把自己看的太重不好,看的不重也不好。但如何衡量这个度,却迟迟没能摸索出答案。”
张延长叹一口气,松开了被他控制在手中的两只镇墓兽。
之前的猜测,之前所有的怀疑,从这一刻开始,也全部有了答案。
但是,张延的路还没有走完,他身上的病症还没有驱散,那个蛊毒可一直都在他的体内作祟着,爆发只是早晚的问题。
被丢下的两只镇墓兽并没有第一时间逃离,而是紧跟在张延的身边。
它们没能吃到三只大补的魂,而张延又是一副必死的相儿,所以他们在等张延死,然后将张延瓜分。
“我,我没有外公了,张大狗,从今以后,我就变成孤儿了……”
文妍哭的人都打嗝儿了,她甚至没敢去看文舒之消失前的那一面。可随着那种名叫后悔的情绪在心底爆发时,文妍这才明白一切都来不及了。
“好了丫头,累的话那就睡一觉吧,等睡醒之后,一切就都好了。”
张延拍了拍文妍的脑袋,他的声音就像是有魔力似的,仅是眨眼的功夫,便让哭泣不止的文妍睡了过去。
深叹一口气,张延抬头看向青铜门上的血红手印,呢喃道:“这个布局太大太可怕了,你们到底是一群怎么样的疯子,为了追寻那个,贯串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