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两个小时后,文妍和吕博文先后醒来。
在看到空荡的周围没有文舒之的身影时,文妍的那双眼睛顿时失去了光彩,她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僵硬的找了个地方抱着膝盖坐下,将脑袋埋在膝盖里,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接受。
吕博文则直接疯了。
他紧张、慌乱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全身哆嗦的抱着身体,时不时发出惊恐的惨叫。
张延没有理会他们两人,而是持续盯着鸟云纹青铜门上的血红手印。
在经过几个小时的长期注视后,张延已经不再产生恐惧,反而感受到了一丝诡异。
青铜门是外开式的,需要向外拉才能打开。而按在上方的血红手印,它就像是有人在用力的顶着青铜门,防止里面的东西冲出来。
随着注视观察的时间的增长,那种感觉也就更加清晰。
张延的本能在不断告诉他,如果可以尽量不要去触碰这面青铜门,里面的存在会带来更多的不详。但通过威胁镇墓兽所得到的答案,是必须要进入青铜门,才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两相判断下,张延最终还是决定冒险尝试一下。
但想要打开青铜门,仅是依靠他们三个人十分困难,何况文妍和吕博文两人的精神状态很差,压根儿完不成张延的设想。所以,张延决定通过那两只镇墓兽进入青铜门。
之前说过,镇墓兽是于主墓室主棺椁头部的存在,它们能出来,那就表明存在进去的方法。
心下有了计划后,张延对两人大声喊道:“别愣着了,我们该继续往前走了。”
说罢,张延重新将两只镇墓兽再次拎起来。
好在这两只镇墓兽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否则张延还真不敢确定能否找到进入主墓室的方法。
将两只镇墓兽攥在手中,张延立刻对它们进行威胁,逼迫着它们指出进入青铜门内部的道路。这两只镇墓兽有着极高的灵性,听懂意思后的第一时间就给张延指了条方向,而张延也立刻前往探查,顿时蹙起了眉头。
与其说是道路,不如说是一条狗洞,洞窟极其狭窄,只是钻入后在里面爬行就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若只是这些也就罢了,但张延却嗅到了一股很不正常的气味,腐肉混杂着腥臭,很像之前遇到的黑蛇。
张延当即就不爽了,他立刻出手对两只镇墓兽进行教训,要求指出一条安全的路线。然而两只镇墓兽却极委屈的表示没有,而这也让张延陷入了沉思。
打着手电筒向内探照,张延最终只能同意这条方案,而后向文妍和吕博文看去,发现两人对他之前的话视若无睹,停留在原地保持着自我消沉的黯然伤神。
张延知道亲人的离去是很痛苦的事情,但他们还身处危险当中,只有活着才能去缅怀死去的人,当下冲到文妍的面前,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文妍的脸上,黑着脸怒道:“你想让你外公白白死在这儿?他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你现在这副样子,对得起你外公吗!”
被打了一耳光的文妍依旧没有半点儿反应,她就像没了灵魂似的,嘴里也在不断重复念叨着‘我没有外公了、我没有外公了’。
“唉。”
张延蹲下身,最终还是心软了,说道:“我知道这很痛苦,但你也要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其他亲人,如果你也因此死去,那么他们该会多伤心?所以,你要振作起来,继承你外公的遗愿向前走。而且,如果你外公还活着,他也不希望看到变成这副模样的你。所以,你能明白我的话吗?”
“可是,外公他不该死的啊,也不可能死的,明明……”
文妍张开口,仅是说了两句,又再次控制不住的泪崩。
“是,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稀疏平常,也不像死人,就连他们自身也被骗了。恰恰正因如此,所以我们才要去弄清楚原因,找到他们为何死亡的答案,以及揪出导致这一切发生的罪魁祸首。”
张延不否认文妍的观点,就连他也被骗了。如果不是因为历经那场与镇墓兽的恶战,从陈靖、文舒之两人脸上读出的死相,他真不会预料到文舒之和陈靖早就已经死掉了。
其中疑点重重,存在太多漏洞,也因此张延才感受到他身处一座巨大的棋盘上,那种变成棋子的感觉,让张延意识到整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有人设计好了的。包括他的那本书。
深叹口气,张延继续道:“我们已经耽搁太久了,这次路线出错,文教授、陈队和向导的死,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所以啊丫头,没有时间让我们继续伤怀了,再继续耽搁下去,我们会不明不白的死在这副未知的棋盘上的。”
“张大狗,你是说有人在害我外公?”
文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她双眼血红的瞪向张延,右半边儿的脸红肿着,一副抓狂野猫,龇着獠牙随时要咬人的模样。
“我不知道。”
张延摇头,有些无力道:“答案是什么,需要走到底才能知晓。”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
文妍因仇恨恢复了动力,她立即起身,但由于长时间的瘫坐在地上,导致血液不流通,刚起身又摔倒在了张延的怀里。
这一幕落在已经疯了的吕博文的眼中,就像是一对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撞入怀中的亲昵让吕博文发了疯似的向张延冲来,但仅是两三步后又因为对四周的恐惧而软蛋的蹲下紧抱着自己。
“博文他是怎么了?”
听到动静,文妍看去,不解的询问:“他之前还好好地,难道在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怪事?”
“呵,大概是文教授的死刺激到了他,人已经疯了。”
张延苦笑一声,一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人,本就不该参加此次的行动,张延着实不理解文舒之此行安排的原因。如果文舒之还活着,他真想问问,但可惜没如果。
“好了,不说这些,你先休息一下,我过去看看,稍后就出发。”
张延将文妍重新放下,让其安稳的坐下休息,随后向吕博文走去。
说实话,面对一个已经疯了的人,张延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他倒是读过一些有关精神疾病方面的书籍,但那并不是专业的,所以只能进行尝试。
只是没想到刚靠近吕博文,张延就险些遭到吕博文的袭击,他就像是一条疯狗,对张延有着很大的敌意。而为了防止受到伤害,所以张延远远的站着,对其说道:“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听懂我的话,但你毕竟是文教授的学生,所以我会尽全力将你带出去,这是我和文教授之间的约定。”
谈及这些,张延更为头疼,这次的行动张延并没有看出吕博文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实在想不通文舒之的用意。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杀人凶手,你是杀人凶手!!”
吕博文疯了,癫狂的说着疯话,更是将张延认定为所有一切的凶手。
这种状况的棘手程度在张延的心中再提高了两分,心中思索一下,决定道:“能成为文舒之的学生,我想你应该很聪明,所以,我们现在要离开,希望你能跟上。”
随后,张延不再与之交流,而是攥着镇墓兽来到发现的那条狭小通道处,静等着文妍和吕博文过来。
约十分钟后,文妍踉跄着走了过来,她的那双眼睛依旧红红的,在看到那条通道后,惊愕的看向张延,满是不解。
张延看出她心中的困惑,回答道:“别想了,以我们三人是打不开那面青铜门的,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从这两个小家伙逃出来的地方进入。”
“它们是什么?”
“镇墓兽。”
“镇墓兽?”
“是的,传说中的镇墓兽。”
“那它们……”
“我不知道,世间存在太多太多的未解,我又非全知全能,所以不知道。”
张延直接打断了文妍,对其继续道:“或许,有关它们的答案,等我们进去后就知道了。”
文妍不再多问,而是静等吕博文。
疯了的吕博文在原地蹲了很久,好似察觉到什么,又好似恢复了短暂的正常,看到张延和文妍的位置后又快速的跑了上来。但随之又变成那副疯癫的模样,就像是生物的本能,下意识的去寻找自己的同类。
而吕博文的到来也让张延第一时间钻入了通道,狭小的空间每前进一步都像是煎熬,且无法回头。
“你们多注意安全,这里太狭小,我无法保障你们的安全。”
张延出声提醒,随后加快速度爬行,并尽可能平缓呼吸,防止通道内的氧气消耗的太快。
后方的文妍和吕博文两人先后钻入通道。就这样,三人爬行在狭小的通道内,举步维艰的行动着。
这条通道不仅很长,也存在岔路,且往里面走,通道内的泥泞潮湿也就越严重。尤其是那股腐肉混杂着腥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让众人不敢用力呼吸,可尽管如此,胆小的吕博文最终还是克制不住的吐了出来。
只可惜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其他人无法给予帮助,他只能依靠着自己忍受下来。
历经两个多小时的爬行,终于来到了尽头。
张延在钻出去的瞬间,立刻用手电筒探查周围的情况,高耸如城墙、宽如单行道的幽暗墓道,落入到他的眼中,而在甬道两侧是赤膊上身的石人雕塑,手持斧钺,高大威猛。
但石人雕塑的头部,却不是人的头颅,而是抽象的野兽头颅。
“这些石像,我好像见过。”
钻出狭小通道的文妍见张延正察看着墓道,随即上前来,可看到那石像后,文妍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