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族长亲启

族长亲启：

汝展此信时，吾已辞世矣。

吾儿绵绵，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伶仃孤苦。

思其年幼，心忧如焚，吾知族长素来心善，重情重义，故欲将小女托付与汝。

……

吾与吾妻九泉之下，亦当感激涕零。

张拂臣绝笔

·······

清晨，天光微微亮起。

张海绵躺在床上，风掀起粉色窗帘的一角，忽闪忽闪的光穿过玻璃打在她的脸上。

有些恼人，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被子涌在上半身，蒙住头，露出了修长纤细的小腿。

张海绵习惯性的抬腿夹住被子。

她在梦中听到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声音听起来很悲伤。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隔壁传来了一声怒吼声，“黎簇，这都几点了，你还不起来上学!”

张海绵被这一声吓得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隔壁传来七零哐啷的声音，她拨了拨头上的海藻般的长发，皱了一下好看眉头。

然后再次直挺挺的倒在床上，倒头就睡。

再次陷入沉睡的张海绵痛苦的蹙起了眉头，她站在溪水边看着周围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的古树枝桠盘旋在她的头顶。

她看着头脑发晕，树林中各种鸟叫声络绎不绝，她茫然的踏着溪水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前面传来了哭泣声，张海绵急忙往前跑去，引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染红的溪水，一个男人背对着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跪在溪水边。

溪水应该是被他怀里的女人身上流下的血染红的，男人跪在地上将她的视线挡住了，以张海绵这个视角看去只能看见女人那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腿很白，不是那种在水里泡了很久白浮囊的那种白，而是她本身就很白，腿上的皮肤很细腻像玉一样，白玉一样的脚踝上还戴着一只青铜色的铃铛，溪水流过冲刷着那串铃铛。

她忽然很想看看前面的两人长什么样子，心脏噗噗的跳着，张海绵踩着水里的石头怕惊动两人，小心的挪动这脚步。

紧张又担忧的伸着脖子双手捏着衣摆，不停的揪着。

忽然，她挪动；恶一下脚步，发现岸边有站着几个人。

她停下的脚步，岸上站着一个身材较为壮硕的男人，一个穿着连帽衫神情很是冷漠的年轻男子，一个长得有些文弱身上有着书卷气息的年轻男子。

三人并排站着，离得很近，她感觉他们三个人应该关系很好。

他们的眼睛看的地方和她原先看的是一个地方。

穿着连帽衫的年轻男子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三岁左右，小女孩长得很精致，像洋娃娃一样，皮肤就像她刚看见的那双腿上的皮肤一样，光滑细腻，洁白无瑕。

小女孩紧紧搂着穿连帽衫男子的脖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溪水旁的男子。

她看见那个那个胖子伸手挡住了小女孩的眼睛，小女孩张了张嘴，张海绵也张了张嘴跟着喊道，“···阿爸···阿妈···”

明明没有出声，但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站在水里的张海绵，唯独跪在溪水边的男子没有回头。

她慌张的的后退了一步，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害怕的捏着衣服，对上了小女孩那充满泪水的眼睛，张海绵觉得小女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呆愣愣的。

岸上几人盯着她，她惊慌的朝后退去，不慎被水中的石头绊倒，落入水中的那一秒，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一瞬间变的波涛汹涌，深不见底。

她落入水中，不停的挣扎着，水从四面八方朝她卷来，灌入眼鼻口中。

忽然，隔壁又一次传来一声怒吼，“黎簇，赶紧给老子起床去上学，今天在逃学老子打断你的腿。”

惊得张海绵一下子摆脱了梦境，从水中挣扎了上来。

满头大汗，她咽了咽口水，发觉嗓子又干又哑。

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喝完后她这才发觉水是温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倒的水。

张海绵随手拨了拨头发，现在去想刚刚的梦她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不对···这里是····她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都十分的茫然。

她走到床边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她是谁？

张海绵想着，脑子里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将她的记忆封了起来，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头好疼····

张海绵蜷缩在床上，抱着头，使劲的拍打的头。

疼的在床上打滚，张海绵不敢在去想，半晌，头这才不再疼。

她满身的是汗水，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叮铃铃——”

一声闹铃的巨响在张海绵的头顶响起。

张海绵一个翻身将闹铃扔在了地上，头疼欲裂，她抱着头在床边蹲下，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又过了一会儿，张海绵扶着桌子起身，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为什么会突然流泪呢，她不知道。

她站起来后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粉色的本子，摊开放在桌子上，风吹的本子翻了页。

本子中间夹着一支笔，风吹过本子被吹的翻过几页。

她伸手将本子翻到放着笔的那一页，看着本子上苍劲有力的字体。

2015年x年x月

阿宝，今天要记得去学校报到。

阿宝？张海绵摸着上面的字，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原来她叫阿宝。

张海绵转头看着这间显然被精心布置过的房间心中安定的下来。

衣柜门上的挂钩上挂着一件崭新的校服，应该是被洗过，熨衣展平整后挂在那里。

校服很香，她闻不来上面是什么香味，只觉得这香味很熟悉，但是她记不起来在哪里闻过这味道。

等她穿戴好后，走出房间。

客厅里很干净，干净的就像没有住人一样，饭桌上摆好了早饭，她先是走到洗手间洗漱。

看着洗手台，上面居然只放了一只粉色的牙刷，她皱着眉开始洗漱。

一捧水将脸上的洗面奶洗掉，她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很漂亮，很精致···皮肤光滑细腻。

只是这长相，张海绵抬手摸了一下脸，这张脸和梦里那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男人有些像，和他怀里的那个小女孩更像。

像···她做了一个什么梦···

为什么会像···

头又开始疼了···她立刻开始停止回忆····

走出洗手间，坐在桌前，饭还是热的，她的父母应该是刚走。

难道是去上班了？张海绵嘴里吃着饭眼睛扫过客厅，奇怪，她居然在墙上看不到一张全家福。

全是她的单人照，她父母的合照一张都没有。

父母的单人照也没有。

吃完饭，她也不收拾，直接径直走到玄关处拿起挂在门口的书包，拉开鞋柜，看着里面的鞋子。

难道自已是孤儿，张海绵疑惑的挠了挠头，奇怪，怎么只有一种鞋码的鞋子。

她拿起一双崭新的小白鞋换好，鞋子十分的合脚，像是她自已试好买到的。

但是她怎么不记得自已去买过这一双鞋子。

张海绵狐疑的出门，一出门，就被外面楼道破旧程度到了。

外面不是很破旧，只是和她身后的屋子相比，像是两个世界。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一眼屋里，屋子里装修很精致，家具也很新。

外面，嗯，张海绵歪了一下头，她怎么会住在这里呢？

她锁好门，崭新的小白鞋踩在破旧的楼梯上格格不入，扶手有些坑坑洼洼的上面还沾着一些不明物体。

张海绵都不敢把手搭在上面，走在楼梯的正中间往下走。

刚走下一层，她住的那一层忽然一声摔门声，很响。

有一道男声响起，“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张海绵看见一个是穿着和她同款校服的人从楼上飞了下来。

没错，就是飞，速度快到张海绵来不及躲闪，那人直直的从上面狂奔了下来。

黎簇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站在这里，来不及刹车。

就在黎簇以为自已就要将那人从楼梯上撞下去的时候，他满脑子就是完了，完了。

张海绵一个侧身让开了路，还有一只脚没来的及撤退，黎簇就正好一脚踩在了张海绵的小白鞋上冲下了楼。

黎簇见没撞到那人，他头也不回的往下跑，边跑边说“对不起，我赶时间，下次给你道歉。”

张海绵垂眸看见小白鞋上的鞋印子，捏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

僵硬的撤回那只刚刚没来的及撤回的被踩了一脚的小白鞋。

楼梯间还响着踩她鞋子那人哐哐狂奔下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