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新来的奶妈
1470年5月，英格兰与威尔士交界的一座城堡里。
藏着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名叫亨利。
这个小孩有点奇！
他长得很消瘦，脸色白净，像是营养不良。
他从进来的那天开始，叔叔都铎就告之：不能走出这座城堡的大门。
他尽管不明事由，但自从住进城堡后，真的没有跨出大门一次。过着没有玩伴，也不许接触陌生人的封闭生活。
他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是：今年十三岁，还没有断奶。
至于原因，说来也不算牵强：他的母亲玛格丽特，十三年前生下他时，他的父亲都铎公爵还没来得及看到儿子就在战场战死。
他的父亲地位有点奇葩，是英格兰国王亨利四世的同父异母弟弟，即亨利三世与情妇的私生子。
玛格丽特生育儿子后，缺少奶水。亨利只能吃着奶妈的奶活着。
可就是这样，事情就变得奇怪起来。
通常小孩吃奶最多吃到七岁，可他却在这个年龄停不下来。
玛格丽特看着儿子瘦瘦弱弱，吃饭又不香，就一直维持着他的这点癖好。
这天，母亲玛格丽特又从伦敦带来一个新奶妈，名叫丽达。
玛格丽特领着丽达先是在城堡里见识一些相关紧要的人。
这些人有亨利的叔叔，也有城堡的老大都铎伯爵。
然后是负责亨利人身安全的一群“蓝血卫士”。队长叫培根。
最后，玛格丽特才领着丽达来见亨利。
亨利与丽达像是一见如故，一眼就喜欢上丽达。
他恭恭敬敬地给丽达一个标准的绅士礼。还亲切叫声“奶妈”。
丽达受宠若惊，兴奋得将亨利搂在自已的怀里。激动地说：“我的小主人，我爱你！”
玛格丽特见儿子喜欢丽达，很是开心。连忙对儿子说：“亨利，也过来亲亲妈妈！这些日子，我是多么的想念你！”
亨利却没有理会玛格丽特，还朝母亲翻了个白眼后，头也不回地跑进里屋。“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玛格丽特望着儿子的举动，直叹息，很是失落。
难怪亨利与玛格丽特有如此心隔。自从他懂事时，他发现：寡居的母亲无数次被人提亲论嫁。
他担心母亲离他而去。终日毫无安全感，常常陷入恐慌之中。
母亲玛格丽特家族显赫，其父是兰开斯特公爵，是曾经的英格兰国王亨利三世的兄弟，富可敌国，可死得早。
独生女的她继承了公爵的全部遗产。
这可是平民百姓难以想象的大笔遗产。
真是：有钱有地有城堡，还有庄园和农奴。牧场牛羊葡萄园，马场车船样样有。
俗语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
这么多财产，没法不让贪婪的英格兰贵族惦记。
他们都想通过这桩婚姻一夜暴富。
五岁那年，亨利的担心终究来了。
母亲玛格丽特又一次出嫁。
亨利只得离开她，寄养在都铎叔叔的家中。后来又转入这座城堡。
母子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没有母爱的亨利，孤独又失落。性格越来越孤僻。有时还燥狂得大吼大叫。
这时，唯有奶妈的奶水才能让他安静下来。
玛格丽特生下亨利后就失去生育能力。儿子是她全部希望。她乐于为亨利做一切。儿子好一口奶又算什么？
这些年，玛格丽特总是不停地为亨利换着、找着奶妈。一个又一个。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对儿子的亏欠。
玛格丽特这次是在一座修道院里发现丽达的。
她刚生下一女，因为一家人从苏格兰避祸乱，流亡到英格兰。生活没有着落，就将女儿送到修道院。
玛格丽特见丽达长得健壮端庄，性格又和善健谈，就给她一笔不少的安家费，条件是她得给儿子亨利做奶妈。
丽达答应后，玛格丽特马不停蹄地将她送到亨利藏身的城堡。
她不能久留，因为这次她是偷偷离开丈夫，离开伦敦的。
丽达送走玛格丽特，转身回来敲亨利的房门。“小主人，我是丽达奶妈。你可以让我进来吗？”
“玛格丽特离开了吗？”屋里传来亨利的发问。
“是的，她已经回伦敦！”
亨利开了门，丽达说：“需要来一口吗？小主人！”
亨利摇着头。转身拿来自已爱吃的点心。“奶妈，吃块点心吧！
你从伦敦来，一路马车，一定很累！”
看来，亨利是真的喜欢这位新来的奶妈。
“太感动了！我的小主人。你一定能成为英格兰国王！”丽达少有受到这样的尊重，很是心动。
“奶妈，你说什么？谁是国王？”亨利不解地问。
“你呀！我的小主人。
一路上，你的母亲玛格丽特总对我叮嘱，你是英格兰王位的继承人，未来的英格兰国王！
她要我格外小心地照看你。还约法三章不向任何人谈到你！”
“我才不做什么国王呢！你也别相信玛格丽特，她是个心比天高的人。说什么，她嫁人是为了帮助我获得王位！你瞧，多么荒唐可笑！”亨利以嘲讽的口气回应。
“我的小主人，可别这么说。当不当国王，这可由不得你。
你是英格兰兰开斯特家族的唯一王位继承人。
在英格兰，王位只有约克家族和兰开斯特两个家族有权继承。
现在是约克家族的爱德华三世做英格兰国王。他推翻兰开斯特家族亨利六世的王位，并清除兰开斯特家族所有合法王位继承人。
你现在是兰开斯特家族的首领，你长大后，也可以推翻约克家族的王朝，做英格兰国王。”
“奶妈，你说什么？他们不让我出门，不让我接触人。
将我天天关在这座城堡里，我拿什么去推翻约克家族？做梦吧！”
丽达笑了笑：“小主人，你担心什么？就凭你这脾气，也能做英格兰国王。
我看你母亲玛格丽特很能干，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她会替你想办法的。你也不要埋怨她嫁人，或许真是为你的王位嫁人。
有句话说得好，是你的谁也拿不走！别急，到时上帝也会来帮助你的。
你最要紧的就是长好身体，树立一颗国王的雄心。
从现在开始，你该开开心心才是！”
“我没有值得开心的！
奶妈，你明天能带我走出城堡的大门吗？我要看看门外都有什么？”
“可怜的小主人，这算什么。我当然愿意！”
这时，亨利的叔叔都铎突然进来。
他瞪了丽达一眼：“你一个仆人，无权决定兰开斯特家族首领的出行！”
丽达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回应：“是的，主人！”
亨利立刻大声反驳。“她不是仆人！她是我的奶妈！”
都铎见亨利生气，连忙讨好地说：“亨利，我这是为你好！你是我们兰开斯特家族的全部希望，不能有任何闪失。
如今，约克家族为了永远占据英格兰的王位，已经杀光兰开斯特家族的全部合法继承人。
你因为是私生子，没有王位继承权，所以没有被追杀。
但我们家族从来不认为你是私生子，我们要寻找机会将你送上王位。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兰开斯特家族就绝了王位之种。
这就是我将你藏在这里的良苦用心！”
“我要出去，我不要做国王！”亨利生气地大喊着，进了屋，又“砰”地一声关上门。
都铎叹着气，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丽达连忙追上前。“主人，你将一个孩子关在与世隔绝的城堡里，是在灭绝他的人性。
他首先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
你不能用国王的名号来压制他！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否则。他长大了，也是个另类。
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国王！”
都铎听到丽达话中的愤怒，突然怔住。
这个奶妈胆大包天，竟然敢顶撞主人。
他要教训她，随手举起手里的文明棍，对准丽达的脑袋，狠狠地敲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