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善恶与生存

何谓对错？何谓善恶？人性到底是善还是恶？想到最后也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甚至连自已以往做过的种种都分不清了。

为人正直诚信、浩然一身，此通常可视为善者；背信弃义、狡诈无常者，此一般情况下当属恶人。

在中原之地，百姓笃信人性本善，其代表便是王应麟的《三字经》，由此也衍生出了一套社会制度。他极度强调人的自律性，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场合，这种自律性甚至要远高于法治，江湖亦是如此。

在土地的极西，古老的典籍告诉民众人性本恶，并由此诞生了一种教会，信徒的主要任务就是赎罪，他们的社会制度强调制衡，千方百计防止人做坏事，但人追求欲望是本能，这就产生了矛盾，朱熹道存天理、灭人欲，却不知正是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推动了社会的进步。

生存，只要依然存在，就必须生存，这是一种现实状态，你要吃得饱肚子，要有个地方睡觉，这是生存最基本的条件，有了这两点，你才能有更高的追求。人类当然有权利去追逐更美好的事情，比如理想，但这也得在解决温饱问题之后。所以社会上许多光怪陆离事件的背后都有一个简单的理由——生存。江湖亦是如此。

许多作者将江湖描绘成一个绚丽多姿、曲折浪漫的地方，这里没有真实社会的繁琐，也没有真实社会的负担，有的是对酒当歌的豪情、快意恩仇的洒脱、奋勇抗敌的热血，这也是许多人愿意执迷江湖的原因。但很多人不知道江湖人的肚子也会饿，而且饿得比一般人要快，等他们需要钱吃饭时，你才会明白什么是江湖的无奈，什么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落魄。面对咕咕叫的肚子，很多江湖人会去谋份差事，保镖、镖师算是比较体面的一种，薪资不高但也饿不着肚子，卖艺、护院、杂役等虽然不体面，但和饿肚子比起来也就不算什么了。这些人或许会在某个角落相遇，彼此交换一个眼神，然后各奔前程……

当然，杀人也可能算一种职业，一种见不得光的职业。

当江湖之人出于生存之需而去杀人时，这究竟是善还是恶呢？或许你会言道，人的生命皆平等，任何人都无权予以剥夺。然而，倘若你对《动物世界》有所观察，便不会这般去想了。豹子为了让自已以及孩子得以存活，就必须悄然潜伏并疾驰突袭其他的动物，有时甚至要奔袭数十里之遥。运气不好的话，不但无法捕获到猎物，等回到巢穴时，小豹子也许已然被其他的野兽吃掉了。江湖人也是一样，你必须清楚一个杀手就等于半个死人，因为没有人知道剑出鞘后染红的究竟是不是对手的衣襟。但凡还有一条路可走，谁会甘愿去做个杀人工具？那么，人类为了生存去制造杀戮是对还是错？

面对生存，很多人会拿起武器制造伤害，而有的人却不会，我们称这种人为好人，但那些为生存而杀人的人呢？一个人有好的一面就必然有坏的一面，就像有左手就肯定有右手，一个人有时会被善念占据上风，有时也会被恶念侵蚀心智，这是人的两面性。

所谓人性，天生有之，欲望矣。欲望并无善恶之分。做好人还是做坏人有时并不是自已能决定的，既取决于个人的修为，也取决于当时的环境和心态，一些人经常表现出礼士风范，满口仁义道德，背后却是男盗女娼，这些人你能称之为善人吗？而当有一天他们失去权力、地位，身陷囹圄之时，他们的善念又会在第一时间占据理智，只恨为时晚矣。

所以太美好的东西我不愿去相信，因为通常美丽的背后隐藏着深深的罪恶。善恶本无常，简单地将善恶划分为两道是狭隘的。魔由心生，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虚荣、偏执、往往使人迷失神智，不敢面对现实，不敢看清自已，不敢承担责任。

不做伪善之人，常怀律已之心，常做利他之事，心存大爱方可大善。只不过这种人有时常常被误解。所以，社会还是那个社会，充满欺骗、争斗、恩怨、情仇。

江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