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飞驰,田旋花因为没睡好,稍微有点晕车。
昨天晚上她到底没能见成邬心。
因为丁母所在的老年剧团有演出,就带了邬心一起去玩。
一老一小累了一整天,回家八点多就洗洗睡了,她那会儿要再过去不方便。
或许因为潜意识里还是焦虑,她几乎失眠了一整晚。
一大早还没清醒,就被谷宗良打电话分派重任。
有几位重要客户明天要去灵醒居体验修行。
客户很重要,决定也是临时做的,但灵醒居的招待不能仓促。
所以田旋花需要亲自跑一趟,督促阿姨做好卫生,置办时令菜蔬、更新房间的床单被褥和生活用品。
灵醒居没有活动的时候,只有两位阿姨留守看门。
琴姨长得敦实有力,嗓门大,厨艺好,主要负责伙食。
兰姨细高个,窄脸细长眼,为人谨慎细心,主要负责卫生。
平时两位阿姨没事做就去山上捡蘑菇采野菜,田旋花这次一进前院,就见几道线绳上挂满了烫过的香椿、荠菜,像绿帘子迎风招展。
两位阿姨听她传达了谷宗良的意思,连忙动作起来开始收拾。
田旋花也没闲着,帮忙把晾晒的野菜收回厨房。
谷宗良说会来两位男客人,所以房间只需要精心收拾两间出来,但这两位都对山野美食感兴趣,所以叮嘱琴姨一定要备好菜和野味。
琴姨心直口快道:“老板嘛也真是的,野菜蘑菇咱们存的有,但是野味要提前给人说预定的,后天就来,你说我这……”
兰姨戳了她一下,使眼色道:“咋地老板还不兴有个着急的活儿?我看你是安逸日子过久了,忘了皮肉疼的时候……”
琴姨拍拍脑门道:“你说得对,当初在老家,我男人早上说要吃炒田螺,中午我要是没做好就是一顿打……田螺还得我下水去摸……”
“行了别念叨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兰姨催促她:“你赶紧打电话问问山下那几家饭馆,谁家收的有先买过来。”
她们和山下的老板相熟,问了好几家,终于匀到十斤野猪肉、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老板说家里的车子进市里办事,让咱们自已去拿。”琴姨挂了电话说。
田旋花于是叫琴姨一起,坐她来时的车下山取。
司机是谷宗良安排的,上次接田旋花去过那个东北风格的别墅。
三人很快下山取了东西,又马不停蹄往山上去。
田旋花和琴姨闲聊,得知她和兰姨以前都在家政公司干活,因为人踏实,家里又没有亲人了,被谷宗良调过来打理灵醒居。
“我刚听您说,以前在家……老挨打?”田旋花关切的问。
琴姨咧嘴一笑:“是啊,我二十岁结婚,挨了二十年打,四十五岁之后才过上不挨打的日子。”
“那他?”田旋花问。
“老天终于睁开眼了呗!他喝酒酿死了。”琴姨说话会大殿方言用词,田旋花知道她说的“酿死了”其实就是酒精中毒。
“后面我才进城打工,先干了几年保姆,后面又当保洁,再后来才被老板调到这里。”
“您的儿女呢?”
“嗨,生了两个儿子,为村里那点宅基地打的老死不相往来。我挨了二十多年打,他们也不管,心凉了。我后来走了之后,就断绝关系了。”
田旋花安抚道:“您受苦了。”
琴姨满不在乎道:“如今也是苦尽甘来,在这里干活轻松自在,老板还给发工资买社保,我老了也能住养老院。”
“也是,幸亏遇见我们谷宗。”田旋花微笑着说。
“小田啊,老板真的是大善人,又有本事,你跟着他好好学,以后肯定比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强。”
琴姨语气很真诚,拍了拍田旋花的手:“阿兰说老板是她半个老乡,他们那儿的人,都厚道!”
田旋花眉心微微一动,看了看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
车里没放音乐挺安静,后备箱里传来响动,田旋花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琴姨,那个野兔还是活的,您能收拾吗?”她语气有点担忧。
“没问题,我还怕那小东西,你跟老板都放心吧。”琴姨回答道。
接着,两人就丢开了之前的话题,开始探讨起厨艺和菜品。
帮忙做好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快到晚饭时间。
琴姨留田旋花和司机吃了饭再走,两人也不客气,跟着吃了一碗酸汤挂面。
出门前,田旋花又去看了一遍客房,突然惊叫着喊兰姨。
兰姨过来后,田旋花指着窗户说:“刚才外面窗纱上有只壁虎,一开始只看见尾巴尖儿,我还以为是蛇,所以吓了一跳。”
兰姨皱眉道:“天气热起来,山里肯定会有这些。我一会儿再给前后院多放点驱虫驱蛇的药。”
田旋花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是我大惊小怪了。”
兰姨摆摆手:“你们城里小妞,害怕这些很正常。”
“没有没有,我老家也在山里,就是从小胆子只有针尖儿大。”
田旋花跟着兰姨往外走,装作不经意道:“兰姨,您老家是哪儿的啊?”
“我家在岑南省洛明县附近,山多蛇多,我小时候都抓蛇烤来吃。”兰姨随口回答,转身锁好房间门。
“您可真厉害!”田旋花夸赞道,又叮嘱几句,跟着司机下山。
司机没送她回别墅,直接把她带到了一栋会所,张寒影在门口接她。
“你怎么还是这个打扮?”张寒影嫌弃地把她从头打量到脚。
田旋花今天去山上,所以穿得很朴素休闲,也没化妆。
“走吧,良叔让我带你包装一下。”她说着招呼田旋花进去,她对这家会所已经熟门熟路。
田旋花脚没动,迟疑道:“他没跟我说啊……”
张寒影嗤笑一声:“怎么他还要事事给你报备吗?田老师你是不是把自已看得太重了。”
田旋花没理会她语气里的阴阳怪气,还是好脾气地问:“到底有什么安排,你先给我讲一下,免得我搞不清状况出丑。”
张寒影撇撇嘴:“不会卖了你的!你今天不是去山上布置了么,就是明天那两位重要客人,安排我和你全程陪着。”
田旋花有点愕然。
谷宗良只吩咐她收拾两间房,她以为只有两位客人会去,没想到自已和张寒影也要去住几天。
“那我现在给山上打电话,再收拾两个房间。”田旋花说着就拿手机,又问:“良叔去吗?后院也要收拾吧……”
“田旋花,你确定不是装的?”张寒影狐疑的看她。
“什么?”田旋花疑惑。
“全程陪着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张寒影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就是陪吃陪玩陪睡,和客人同住一间房,明白吗?”
田旋花张了张嘴,有点傻眼。
“你不会至今还没陪过吧?”张寒影睁大眼睛,语气很是惊讶。
田旋花确实没陪过,但看张寒影显然是陪过的,这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行了行了,也无所谓,反正就算以前没陪过,这次实打实肯定要陪的,到了山上你就知道了。”
张寒影一拽她的胳膊:“今晚要做全身养护和清洁,项目很多,抓紧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