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命运从未眷顾
夜色凝重。
在医院的顶层天台上,她站了许久,终于颤抖着打出了那个电话。
在这个天台上,只要抬脚踏出一步她就可以解脱,可是她永远不会做出这样懦弱的选择,既然此时无所畏惧,又怎么会无路可走?!
她还有她自已,有她的骄傲和自尊。如果不能救奶奶这些要来也无用……
白楠对自已一向比较狠。
朦胧黯淡的月光穿过瑟瑟寒气幽幽罩着整个小县城,夜幕下是张狂妖冶的黑,望不到尽头,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灯光,若有若无,似乎很快就会被这浓郁得让人透不过气的黑给吞噬。
终于,背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未等来人出声,白楠首先开口,冷气窜入鼻腔,乃至发出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你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数?!”
她并未回身,隐约听见背后不远处细碎而沉稳的呼吸声,同时脚步声猝然而止。
“今天,你拿走你想要的,给我我想要的,最迟,明天下午钱要到我的账上!”
白楠说着手已经伸向自已的衣领,随着最后一颗扣子的解脱,很快衣物悉数落下。
紧闭的牙齿却在打颤,眼角的一滴泪,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冰寒冷漠的月光如泼水一般洒向她,少女裸露的肌肤上映衬出一圈一圈的光晕,月色蒙蒙,星云稀疏,刺骨的寒意将她裹得严实,微弱的呼吸,呵出的薄薄热气证明自已是活着的,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正在死去。
原谅她,她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在没有生存能力时,尊严狗屁不是。
她闭上眼睛,然后看到了自已的未来,向那些曾经美好的憧憬回首告别……
半晌,身后并未传来预期的回应,白南呲声冷笑:“怎么?!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说着回身狐疑地看向来人。
咔嚓!
她听到自已心口碎裂的声音,然后整个人懵了!
不远处,一个人影,夜色太浓看不清模样,但是那高挑清俊的身形绝不是她要见的人。
几秒后方才如梦初醒,同时厉声问道:“你是谁?。
————
5个小时前。
白楠缩着膀子,眯着眼瑟瑟立于寒夜中,透过街巷夜里特有的层层污浊光圈,望着不远处依靠在一个高级小轿车旁的几个谈笑风生年轻男女。
她发了一会呆,意识飘渺了几秒,然后苦笑着回神儿,打着哈欠,叹着气,继续做她的小生意。
老天就是如此不公,有的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穿不愁,还可以肆意青春,生活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哪里是一个“潇洒”形容得了的。
然而有些人,他们的生活中父母消失得无影无踪,更谈不上拥有所谓的金钥匙或银钥匙。
如果不是对已经广泛传播的生殖健康科学知识坚信不疑,白楠甚至质疑自已是否真的如孙悟空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人生与人生之间并没有可比性,无法改变现实,只能被现实所塑造。
县城的夜市热闹非凡,正值寒假,白楠趁着假期会来此摆个小摊儿,卖一些女孩子喜爱的小饰品,能赚一些是一些,毕竟她可是家里的重要经济来源,奶奶还在医院里眼巴巴地等她,她一刻不敢松懈。
夜本已深,但这里的一条长街却丁点儿没有歇息意思,昏黄的灯光中人群喧沸,朦胧攒动的光影交错,硬生生在深夜里拉出一片不合时宜的辉宏。
几个女学生凑到摊子前,白楠急忙招呼,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她接了一个电话,是从县医院里打来的。
妹妹在电话里毫无章法的哭声,让她如坠冰窖。
————
楚云飞抱臂傲娇地靠着车身,剪裁得体的黑色纯毛呢大衣,显得他身姿倾长,那俊朗得不太像话的面容惹得不少少女都忍不住有意无意地看上两眼。
尤其是在这种小地方,估计是很那看到这样气质卓绝的男人,甚至有些男人也忍不住回头瞄几眼。
只见他长眸淡淡地扫着四周,忽略掉那些他习以为常的目光,俊眉轻蹙,然后脸色变得有点臭。
这里的杂乱和喧闹显然超出他的忍受范围。
他瞟了一眼身旁正抱着一个方便餐盒大快朵颐的陆承轩,挑眉道:“你的生存能力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这语气显然不是在夸奖。
陆承轩举起手中的烤肉,揶揄道:“这里的乐趣哪里是你们这些贵族公子哥们能体会得了的,比起那些高档会所和别墅、游轮什么的,我就是喜欢这里,这里烤肉比你家里的法国厨子做的都好吃,不过这里的小吃虽好吃,你那高贵的胃恐怕是适应不了,不像我,我在江湖飘久了,我的胃是钢铁侠!”。
说着拍拍肚子,张嘴大咬了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楚云飞眸色疏淡地看他,面色不温不火,他花了半个月的的时间,在这个近乎于“贫民窟“的地方逮到他,可不是为了和他斗嘴的。
对于他的来意,陆承轩已然猜出,能有这个面子请得动楚云飞的,恐怕只有他那个身在异国,仍旧能一手通天的哥哥了。
看来这定是逼他就范了。对于他父亲的那个摇摇欲坠的公司,他是丁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让他为了那万恶的金钱,失去自由简直堪比将他凌迟,当初他还能以学业为借口,可是现在……
靠本事浪迹天涯的想法此时应该告一段落了,看到眼前的这个人,他应该是没机会出去“浪”了。
“是吗?!”
楚云飞沉吟片刻,直到陆承轩又匆匆将几块烤肉塞进嘴里,方才漫不经心地说:“我想那是因为他添加了某种生物的特殊分泌物做调料。”
陆承轩一边吃一边狐疑地看他,那一闪而过的清淡一笑让他点儿而不安。
果不其然,只见贵族公子哥向不远烟雾缭绕缭绕之处努努嘴:“我刚刚看到那个烤肉的男人用他捏调料的手……”
他顿了一下,特别风轻云淡地接着说道:“……醒了鼻涕!”
陆承轩猛地呛了一下,愣愣地瞅了瞅手中餐盒,嘴中的味道也古怪起来,然后腹中某处开始翻江倒海,他猛地扭身去抱垃圾桶,呕吐不已。
身后传来某人不紧不慢的声音:“我想你应该吃饱了,现在我们找个地方说正事儿,正好顺便安抚一下我这高贵的胃!”
——————
陆承轩的肚子是绣花枕头!
此刻他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痛苦地躺在这个小县城唯一的医院里,病床旁的吊针瓶子里黄色药液比他的脸色还黄,此时正滴答滴答地流进他的静脉。
肚子咕噜噜又始翻江倒海,七次的腹泻早已经让他腿软,想了想从这里到走廊里卫生间的距离,他隐忍了一阵儿,但最终还是艰难地抬头看向床边半米远处正对着商务掌上电脑处理公务的楚云飞。
就在刚刚,楚云飞还在这个简陋的病房里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视频会议,陆承轩有幸旁听了会议,听起来像是一个高层碰头例会,视频的那一侧有五个人,都是正襟威严,但面对楚云飞却都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几人依次汇报了些事情,虽然每个字他都听得很清楚,不过神奇的是这些并不陌生的字连在一起他……
竟然一句没听懂!
所以,此时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了,不然他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劳烦眼前的这个大忙人。
“嗯~~云飞哥,有情况……我恐怕还要去一次……”
楚云飞长眉轻挑:“这已经是第八次了,看来你钢铁侠的胃虽然名不副实,但是容量还是值得肯定的!”。
陆承毅蜡黄的脸绷有些发红,也不知道这老天是不是存心让他难堪,街边巷尾的小吃他本是经常吃,可是不知怎么的今天就出了问题。
连夜赶回A市的计划就此泡汤了,楚云飞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尤其是还要让他这个大老板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伺候他这个病号 ,回想一下他正襟威严地坐在富丽堂皇通运公司总部时的气派,再看看他现在在这个小医院里替他举着吊针瓶子的模样……
虽然还是那么帅,但是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么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竟然替他举着瓶子去卫生间,嘻嘻……
————
在解决完陆承轩三急问题后,楚云飞耐心地陪着他穿过走廊,往病房方向走。
陆承轩:“云飞哥,我其实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找我!”
“我也没想到……”
楚云飞停下脚步,看他一眼:“不过,别以为我是为了你哥!他还没有那个面子!”
“……额……”
以楚云飞和他哥哥的“友谊”来看,确实如此。从小他就知道两人关系不一般,可是不要误会,这个“不一般”和友好没半毛钱关系,如果非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一下两人的关系的话,陆承轩只要能用“变态”这两个字了。
没错,就是“变态”。
楚家和陆家是世交,自小他们就认识,再加上两人都同时毕业于美国同所大学,虽然事业重心各不相同,但都做的十分出色,按道理来说他们的应该惺惺相惜,关系不错,即便不是很好的朋友,但起码不是敌人。
但是事实上……
他曾亲眼看到两人即便是在同一场酒会上连招呼都不打,更有甚者,一次某高管当着哥哥的面表达对楚云飞的欣赏时,他竟然很是冷漠的说,对不起,这个人他不熟,而当时楚云飞在A市商界早已经赫赫有名了。
陆承轩皱眉,难以置信地问道:“那是为了什么?你不会是单纯为了找我麻烦吧?!
长眸微眯,楚云飞不屑地看他:“你觉得我没事干了吗?”
“云姨?!”
陆承轩灿灿地眨着眼睛。
除了哥哥,恐怕也有云姨会这么做了!说实话,他这个后妈对他还是不错的。
前方不远处一个病房门正巧打开,狭小的走廊里突然又冒出两个女孩来,占据了主要通道,两人的脚步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