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照阁。
“银雪,派人盯紧乔柔儿的动向。”
“从我的私库支一笔银子给红翠,还有从母亲那要了她的身契给她,将人送出府吧。”
红翠终究是在二房侍奉过好几年的人,乔玥自是不放心继续留下了。
“还有一件事,银雪你务必亲自去办。”
“挑两个机灵的,到国公府盯着,贺家大少爷贺瑾年若是出门,第一时间来向我汇报。”
“切记,不要被人发现。”
“是,小姐。”
为何要盯着贺家的大少爷?银雪心中虽然有疑虑,却也依旧小心照办。
邻近新年,宋家人这两日便要离京了,他们要赶回江南在宋家过年。
乔柔儿高嫁的希望越发渺茫,乔怜梦这几日更加卖力的想要抓住宋奕这根高枝了,整日都缠在了宋表哥的院子里。
原本宋家就对二房的人不热络,有了乔柔儿与贺瑾舟的事在前,他们哪里还会给,乔怜梦好脸色啊。
最后宋老老夫人也不顾及二房的脸面,直接将乔怜梦给赶了出去,还吩咐了下人,不准放二房的人进院子,彻底断绝了乔怜梦嫁进宋家的美梦。
这一世,直到宋家人回了江南,乔怜梦都没有得逞。
银雪派出去的人也来回禀了,乔柔儿是去了乔老夫人名下的一处小院子居住,在京城的郊外,距离侯府可不近。
乔玥只吩咐着银雪,让人继续盯着她,随后又问起了贺家大公子的情况。
“小姐,贺大公子这几日并未出门。”
乔玥微微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贺瑾年十一岁就高中秀才,可谓是年少英才,所有人都以为他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可从他十五岁开始,双腿突然就失去了知觉,瘫痪在床,再也站不起来了。
看了无数的名医也治不好,被诊断活不过二十岁。
前世,贺瑾年的的确确是死在了二十岁,也就是明年,乔玥嫁进国公府的第一年。
其实贺瑾年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而那下毒之人,正是贺瑾年的亲娘,贺夫人。
这也是乔玥偶然之间听到的,只不过她一直想不明白,明明贺瑾年也是贺夫人的亲生儿子,为何贺夫人却只偏心自已的小儿子贺瑾舟。
甚至为了能让贺瑾舟袭爵,不惜害了自已大儿子贺瑾年的性命,明明贺瑾年要比贺瑾舟更加优秀。
就在乔玥思考之际,银雪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贺瑾年终于出国公府了。
郊外的一处梅林里,一清俊小厮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身着雪白色狐裘大氅的少年。
少年皮肤白皙,身形削瘦,面上带着一副病态。如弱柳扶风,娇弱的好似不用费任何力气就能将其推倒。
乔玥认出来了,此人正是贺瑾舟的大哥,贺瑾年。
“书砚,好不容易出来,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一个时辰后再来此地寻我。”
等小厮书砚走后,贺瑾年自已用手推动着轮椅,缓缓行至一处梅花树下。
虽然树不大,可这梅花开的却是最好最艳的。
贺瑾年低眸,捡起一朵落在地上的红梅,“寒梅初绽映天光,少年得志意气扬。天妒风华摧玉树,徒留惋惜满心伤。”
这诗句之中充满了惋惜之意,他的诗看似是在惋惜梅花,其实是在惋惜自已吧?
“阴霾难掩芬芳志,终有晴光映眼前。”
“谁?谁在那里?”
贺瑾年手心里的梅花被他紧了紧,面上有些慌乱的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贺公子,打扰了。”
乔玥提着裙摆,缓步而来。
她今日着了一身淡蓝色长裙,在银白色的雪里衬的更加清冷了几分,只是略施粉黛,已经难掩绝色。
贺家和乔家是自小定下的婚约,贺瑾年也在小时候见过乔玥几回,自他双腿瘫痪后,就再也不见外人了。
今日这么一见,他竟没有将乔玥认出来。
不等贺瑾年询问,乔玥就大方的自报家门,“贺大哥,我是乔玥。”
贺瑾年温柔一笑,“原来是乔二小姐,真是女大十八变,我一时间竟没将你认出来。”
前几日贺瑾舟和乔玥退亲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贺瑾年虽然没有去参加乔玥的及笄宴,但他也听下人说过此事。
这件事是贺家对不住这小姑娘,贺瑾舟千不该万不该,在人家小姑娘的及笄宴上做出那种败坏门风的事来。
想到了这,贺瑾年拱手一礼,替自家弟弟表示了一番歉意。
“贺大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乔二小姐有什么话请讲。”贺瑾年以为乔玥还有什么话,是要自已带回去给贺瑾舟的。
乔玥直奔主题,让银雪守在了一旁,“贺大哥可有怀疑过,自已这腿不是病症,而是中了毒?”
贺瑾年面上一滞,随后又笑了笑,“二小姐说笑了。”
他自小与人和善,待人宽厚,怎会有人对自已下毒?
而且母亲为他寻遍了名医,都未查出有中毒的迹象。
贺瑾年不信。
只当乔玥是在说笑,并没有在意。
乔玥也清楚,贺瑾年不会轻易相信自已的话,她认真道:“贺大哥,我是认真的。”
“其实,给你下毒之人,恰恰是你身边之人。”
贺瑾年淡淡一笑,“多谢乔二小姐提醒,出门很久,我也该回去了。”
“贺大哥,你我也算是自幼相识,你应该清楚我的性子。”
看出了贺瑾年依旧不信自已的话,乔玥拦住他的去路,语气更加认真了。
“只需要一个月便能见分晓,贺大哥何不试上一试?”
贺瑾年有所动容,兴许是因为自幼相识的儿时情谊,兴许是她那句懂他的诗。
从梅林离开后,乔玥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宝珠却是不如银雪那般沉静的性子,她已经好奇一路了,究竟小姐见贺家大公子做什么呀。
当然也没忍住问出了声。
乔玥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当然是要对付贺瑾舟啊。
上辈子他害的自已全家都那么惨,她怎么可能只是简单退个婚就轻易放过他呢?
还有不到四个月可就是春闱了啊。
这一世,宁远侯府和贺瑾舟退了亲,他便是失去了一大助力,想要顺利袭爵,贺瑾舟唯有在来年春闱之际考中。
可若是在春闱之际,自已的天才大哥突然站起来了,不知道贺瑾舟还能不能安心答题呢?
而一向相看中利益的贺侯爷,到时候还会不会选中贺瑾舟袭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