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石板铺成的小路向内蜿蜒,隐约可以看到矗立在最深处的别墅。
两列高耸而立的国槐像是高大威猛的士兵,静静排列在小路两旁。
像是一座私人园林。
听到迟未晚的问题,傅淮舟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想要怎么回答。
最后他说:“这是我平时住的地方。”
迟未晚搭在车门上的手情不自禁挠了一下,指甲和皮革发出细小却刺耳的声音。
她转头看向傅淮舟问:“不是说好送我回学校吗?”
可能是心里的郁气还没有散发,她的胸口像被堵着棉花,胀胀的疼。
一时对傅淮舟说话都没了以往的小心谨慎,语气有些冲。
话出口迟未晚就觉得不对,傅淮舟也没做错什么,自已凭什么把坏情绪发泄到他的身上。
她嘴唇微张,“抱歉”两字还没出口,傅淮舟说:“你状态不好,送你回学校我不放心。”
迟未晚对他的歉疚更深,手又开始不受控地扣着周围的东西。
“对不起,刚刚对你语气不是很好。”
自觉理亏的迟未晚没敢看男人的眼睛,怕看到对她的厌恶和不满,因此也错过了男人眼里的疑惑。
什么时候语气不好了?
傅淮舟不解地轻敲了下方向盘,但他没有问,反而顺势说:
“既然觉得不好意思,那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好吗?”
语气像是哄小孩。
迟未晚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她只是对刚刚的态度感到抱歉,为什么就要因此住在这里了?
她看向傅淮舟,却正对上男人漆黑的瞳孔,那双眼睛里装的满满都是她。
迟未晚觉得自已大抵是糊涂了,怎么会觉得他的眼神温柔甚至带着期盼呢。
两人的对视持续没有一秒,傅淮舟先挪开了视线。
他撇开头佯装看窗外,仿佛不在意迟未晚的回答,但手上敲击的动作却更急促了。
“好。”
——
担心其他人在迟未晚会感到不自在,傅淮舟已经提前让张姨他们休息去了。
进门后,傅淮舟先是盛出早已备好的热汤看着迟未晚喝下后,才将她带到二楼的卧室。
傅淮舟站在门口说:“你先去洗漱,衣柜里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衣服,已经让张姨清洗过了,可以放心穿。”
“我先去书房处理点事情,书房就在最尽头,有事情随时来敲门或者打电话给我。”
迟未晚点点头,看着门关上后才开始打量房间。
这间房和傅淮舟在傅家老宅的卧室很像。
无论是配色还是家具的选择,简直是一比一复刻。
除了一些细节处。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奶白色的毛绒地毯,房间内所有有棱角的家具都裹上了防撞条,床上也有一个大大的兔子玩偶。
这不可能是傅淮舟自已的喜好,很明显是专门为迟未晚准备的。
迟未晚心里一暖,她没想到傅淮舟能细心到这种地步。
或许还是有人是在乎她的,即使只是为了孩子。
*
刚走进书房,傅淮舟的脸色不复在迟未晚面前的柔和放松,变得凌厉肃杀。
他拿出电话拨通,对面很快接通。
傅淮舟问:“调查出什么了?”
陈风冷静有条理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回家主,调取周围的监控发现是秦刚先去学校骚扰太太,并试图打太太,傅霁少爷看到后帮太太将人赶走了。”
怕傅淮舟不记得秦刚是谁,陈风特意补充道:
“秦刚就是您和太太第一次遇那天,和太太相亲的那男的。”
傅淮舟面沉如墨。
他当然知道秦刚是谁。
找到迟未晚后他就顺着她的关系网查到了秦刚,也知道了她二叔一家做的好事。
今天一直等在迟家门口,就是猜到了迟未晚会和他们闹不愉快。
他正打算给这几人找点事情呢,没想到就又撞上枪口了。
“就查到这些?”
傅淮舟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让电话那头的陈风吓得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连忙说:“还有一件事,秦秀华也就是太太的二婶和秦刚的关系似乎不一般。秦秀华对秦刚好像格外包容,之前秦刚在迟家对她亲女儿言语轻佻,但她只让自已女儿不要张扬出去,却没有半点怪罪秦刚的意思。”
傅淮舟:“然后呢?”
陈风知道他是问有没有查到具体的关系。
他回答:“我猜测秦刚有可能是秦秀华私生子一类的,但还需要收集他们的DNA进行验证。”
傅淮舟冷淡应了一声说:“接着查。”
“在这之前先给他们点教训。”
傅淮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
他在赌,要是真查出点什么,他们内部闹翻,岂不是比他外界施压更大快人心。
最重要的是,要是迟未晚对他们还有点感情的话,自已也不至于在她眼里留下个心狠手辣的印象。
陈风揣测着傅淮舟话里的“教训”,对付秦刚很简单,这种下半身思考的非人物种,简单地解决掉他的第三条腿就好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但是,迟家毕竟是太太的娘家,这个尺度他可把握不好。
陈风试探着问:“家主,对迟家我们要放出点风声吗?”
如果傅家这边传出什么不再和迟家往来的讯息,为了不得罪傅淮舟,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人和迟家有生意往来。
迟家体量本来就小,要不了多久就得垮台。
傅淮舟脑海里闪过迟未晚那张委屈的小脸,摸不准她对迟家的态度。
想了一下只能说:“他们不是在争取北区的项目吗,把这个项目给林家吧。”
林家和迟家一样,是一个曾经短暂辉煌过的企业。
因为处境相似,两家暗自较劲,都想在各个方面压对方一头。
而北区的项目对傅家来说虽小,对他们却是一个大饼,要是成功拿下,肯定会上一个台阶。
顾及到迟未晚,傅淮舟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刺迟家一下。
秦刚的事情有了着落,傅淮舟刚想挂断电话,却不知想到什么,脸色更黑了几分。
他一字一句对陈风说:“我看傅霁最近太闲了,送他出国好好深造一下,免得大哥的事业无人继承。”
陈风应得很快。
但却没搞懂傅淮舟是个什么意思。
刚刚不还在说秦刚和迟家的事吗,怎么突然就跳到傅霁少爷了?
还没研究出个什么,又听到电话里说:“顺便查一下迟家的公司吧,查一下上一任董事长。”
电话被挂断后,陈风摸着下巴慢慢琢磨出了意思:
家主难不成是吃醋了?!
吃傅霁少爷的醋?
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