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嫣然难以相信地看着迟未晚的肚子,那里平坦一片,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但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
迟未晚刚刚的反应和她妈妈怀弟弟时一模一样。
迟未晚避开她的视线,侧身往前走去,没有回答。
迟嫣然还站在原地,整个人处于震惊中。
迟未晚居然敢反抗了?
意识到人已经走远后,迟嫣然气得跺了跺脚。
迟未晚果然和爸妈说的一样,翅膀硬了,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迟未晚,你给我站住,不然我就把这件事告诉爸妈!”
看到前方的身影真的停下后,迟嫣然松了一口气,怕人又走了,加快速度跑到迟未晚面前。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今天和傅霁发生什么事情了?”
迟嫣然对迟未晚打没打孩子的事情懒得关心。
对于爸妈必须让迟未晚嫁给秦刚的事,她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迟未晚虽然不怎么样,但至少还有张脸可以看吧。
就秦刚那猪头,晚上醒来看见都怀疑是遇到鬼了。
但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不影响她的事就行。
看迟嫣然穷追不舍的样子,迟未晚无法,只能勉强打起精神简单地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今天秦刚到学校来纠缠我,傅霁帮我把人赶走了,我和他待了不到五分钟,周围还都有同学看着。”
听到这话,迟嫣然放下心来。
她说:“行吧,反正我警告你啊,傅霁是你未来姐夫,你别肖想他。”
说完扭头就走了。
迟未晚不懂为什么迟嫣然这么忌惮她和傅霁接触,明明两人什么关系也没有。
而且,傅霁那种游戏人间的公子哥也就迟嫣然把他当宝。
走出别墅,迟未晚感觉自已就像飞出牢笼的囚鸟,一直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了很多。
远处的落日余晖绚烂异常,迟未晚的心情好像也开阔了。
此时此刻,叔叔婶婶生不生气、迟嫣然会不会把她没有打掉孩子的事情说出去,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可是,离了迟家,她又能去哪儿?
她隐隐明白,自从三岁那年父母去世后,她就没有家了。
迟家也不是她的家。
刚刚还为重获自由而开心的心又沉了下去。
“和我回家?”
迟未晚身前投下一道黑影,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同时响在她头顶。
迟未晚诧异抬头。
是傅淮舟。
他还没有走。
是在等她吗?
“你……怎么还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忘记和我说吗?”
迟未晚不敢妄想不属于自已的温情。
傅淮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大掌突然按在迟未晚头顶,用力揉了揉,直到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炸开,竖起几根呆毛。
他说:“我在等你。”
他在等我。
四个字仿若惊雷,在迟未晚死气沉沉的心底炸开,带着灼灼热浪,烫得她的心开始冒泡,翻涌起浪花。
迟未晚怔怔地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神志仿佛也被那四个字带走,只知道傻愣愣地重复:
“你在等我?”
傅淮舟坚定地点头。
眼睛更是认真地注视着她,没有躲闪。
傅淮舟没有问她在迟家发生了什么,但迟未晚想,凭借他的聪明,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的狼狈和可怜早就被他看在眼里,现在应该只是在同情自已吧。
傅淮舟没有再说话,只是张开怀抱。
“可以借你抱一下。”
他的怀抱看起来很宽广,很有安全感。
迟未晚想起刚刚在车上的那个拥抱,确实很温暖。
很……让她留恋。
可是,不属于她的早晚会失去,何必贪恋这短暂的美好呢。
拥有过再失去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一次了。
迟未晚艰难地将视线从他的胸膛移开,眼神穿过他的肩膀发散地看向远处。
迟未晚说:“谢谢,但不用了。如果你不忙的话,可以送我回一趟学校吗?”
迟未晚不敢看他。
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应该没有体会过被拒绝的滋味吧。
她怎么还恬不知耻地提出让他帮忙呢。
傅淮舟面无表情收回自已张开的双手,看不出情绪。
静静看了她两秒后,转身往自已的车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迟未晚嘲弄一笑。
她就说吧,没有人会永远属于她。
迟未晚站在原地,想等傅淮舟的车走远后自已叫一辆网约车,却听到男人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
“还不走?”
迟未晚:“啊?”
傅淮舟回头,难得有些无奈。
“不是说回学校吗?上车吧。”
迟未晚呆呆地看着他,看到男人又冲她招了招手后才敢相信,傅淮舟没有丢下她。
她同手同脚地走到车边,傅淮舟体贴地帮她拉开车门,手挡在门框间,等她坐稳系好安全带后才关上车门。
在迟未晚看不到的视线里,傅淮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的世界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让他这么棘手的人。
说是说不得的,更别提打骂了,只能温言细语哄着。
偏偏他好像还乐在其中。
真是怪事。
傅淮舟上车后看了一眼迟未晚,发现她将头转向车窗的方向,长发披散着,将她的左脸挡了个彻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哭了。
傅淮舟倒是希望她能哭出来,不是小声的没有声音的默默流眼泪,而是放肆任性地哭出声音来。
但迟未晚看着好说话,却和所有人都隔着厚厚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壁垒。
除非她愿意,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
傅念没有,他更没有。
连迟未晚自以为信任的迟家夫妇,其实也没有。
要想让她在一个人面前哭出声,应该是她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吧。
也不对……
那天在他面前,她也哭出声了。
不合时宜地又想到那颗红痣,傅淮舟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已。
为了掩饰尴尬,他轻咳两声,启动了车子。
车行驶没有多久就停下。
傅淮舟解开自已的安全带去看迟未晚,发现她还是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睡着了吧。
“晚晚?”
“到了吗?”
声音听起来很正常。
没有哭。
傅淮舟的心就那样悬着,不上不下。
迟未晚僵着身子缓缓转身,靠着车窗太久,她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准备推开车门下车,却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周围环境。
迟未晚下车的动作顿住。
“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