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缅兵果然又来了,这一次他们派了5、60个人的队伍来,比上次更多。
李指导说:“大家不用怕,黑皮子不禁打,等他们靠近了,机枪组先打,打翻几个他们就被吓跑了。”
等他们靠近后,李指导下令:“打。”
机枪站位的首先开打,一下就打翻了4、5个黑皮子,可是,不见他们有撤退的意思,还在卖命的往我们的方向冲。
岩吞说,第一次见缅兵这样誓死要干的气势,今天他们战斗力爆棚了。
对讲机里,也听到李指导骂骂咧咧的一直在骂:“这些黑皮子,今天是吃了兴奋剂了,等着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对讲机里李指导又下达命令:“各自站好自已的站位,目标在射击范围内就打,做好掩护,保证自身安全。”
我听到我旁边一直在连发射击,寻着枪声我看了一眼是之前在发抖那几个年轻人,他们头埋在战壕里,枪口对着外面,什么也不看的在射击。我在对讲机里告诉他:“射击别用连发,用单发,那样不能击中目标还暴露自已,缅兵一个炮过来,就完了。”
今天这一仗不好打。
我的两个弹夹全部打完了,必须去换新的。
我们放弹药的地方在学校旁边的竹棚里,从战壕到竹棚有一段是在斜坡上,当我到斜坡那一段只听到耳边,头顶,子弹在呼啸。我知道我已经被黑皮子发现了,他们正用子弹锁定打我。
如果我继续待在战壕里,不出意外会被他们的炮弹炸死。
我想我最多有半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
当听到,我们阵地发射火箭炮的声音,我顺势一跃而起,利用火箭炮的掩护连滚带爬的离开战壕,爬到竹棚。
到了竹棚我才敢深呼吸一口气。
竹棚里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正在装弹夹。他是李指导手下的人,我们打仗的时候他就负责在后方装弹药。
我问他:“小孩,装得多少了?”
小男孩看了我一眼,嘴里叼着烟,没有任何表情的说:“还没有装完。”
外面打得正激烈,我也等不及他装了,我拿了子弹自已快速装好弹夹。
装好弹夹我准备走了,忽然我想起,如果今天我就交代在了这里,总要留点什么吧。
我拿出手机对小孩说:“帮我拍个视频。”
小男孩对我说:“大哥,别叫我小孩,我是战士。”
他说自已是战士的时候,我心里泛起一丝微凉。
什么战士?这个年纪,本应是在学校学知识的时候,本该爹疼妈爱,无忧无虑。
我问他:“你多大,怎么来当兵的?”
小男孩看着我说:“我今年11岁了,是我妈把我送来的。”
我说:“这么小,你妈舍得你来?”
男孩说:“不来,在家里没饭吃,早就饿死了。”
随后,他认真的给我拍了照片和视频。
走之前我叮嘱他:“等一下你看着点,如果黑皮子上来,我们守不住后撤退,你就沿着竹棚后面跑,拼命跑,后面2公里左右就是118,你把衣服脱了,跑到那边保命,记住了没有?”
小孩点点头。
我说:“把烟扔了,这么小抽抽什么烟。”
此时,小男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冷漠,他顺从的把烟丢了,再接着装弹夹。
我带上武器,继续投入战斗。
那晚打得很激烈,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我们一直咬牙坚持,打了一天一夜,黑皮已经没有战斗了,他们才撤退回去,这一仗才算,暂时结束。
哥昂找到我,我们都好好的没受伤,但是不见岩吞。
等我们找到岩吞时,他的头受伤了,卫生员在处理其他人顾不上他,他满头是血。
我想,惨了他可能被炮弹炸到了。
我顺着受伤的位置用手帮他摸,看看有没有炮弹碎片。
当时岩吞听不到我们说的话,他说耳朵在响。
过了好一会,他耳朵才恢复了,能听到声音。
他告诉我,他的头是炮弹爆炸时,被溅起的石子打到的。卫生员给他处理了伤口,问题不大,没有伤到要害,我才彻底放心。
缅团撤退后,我们开始清理战场,这一仗我们牺牲了十多个人。
李指导让人找来一些蒿子,和白布。我们用蒿子沾上水把牺牲的人的脸擦拭干净,再在脸上盖上白布,帮他们整理好遗容。
卫生队抬来12付担架,但是不够放,李指导说学校旁的竹棚里还有竹篾笆,去拿一些来。
十二副担架担架全放好了尸体,剩下的都放在竹篾笆里。把尸体用竹篾笆裹起用绳子拴好,再用竹子穿过绳子挑起竹篾笆放在学校外的一处空地上。
有人提议,把这些尸体放在学校操场上,李指导不同意,他说:“学校是小娃娃读书的地方,战争结束了他们还要来上学,别把学校沾染坏了,就放在外面吧。”
处理完这些,大家都散了,各自回去休息。
李指导帮我留下,他拿出一小瓶酒说:“小兄弟,喝一口。”我接过酒瓶喝了口。
我说:“指导员,这个仗要打多久,一路上看到生活在战乱里的老百姓,太可怜了?”
李指导喝了口酒说:“是呀,打到什么时候,何时是个头呀?你去过老街复兴村吗?”
我说,没去过。
他接着说:“我老母亲,媳妇,孩子都住在那里。我家在我父亲那一辈生活很富裕,后来隔三差五的开始打仗,生活越来越不稳定。经常为了躲避战争从这个地方搬到那个地方,流离失所,最后家也不像家了。
我十多岁就出来当兵,年轻的时候想着打两年,就稳定有好日子过了,可打到现在,唉……”
李指导不再说话,眼睛望着外面,不远处的128线依然炮火声轰鸣,打得正激烈。
第二天岩吞和我说:“你去和指导汇报一下,我们的弹药最多只能够撑两天,让他赶紧联系上面,送补给来。”
我找到指导员和他说了补给的事,他也很焦虑地说:“我早就在联系了,但现在128线,125线都打得激烈,补给很难送到。”
这时指导员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他对我说:“接到通知,腊戌机场刚起飞了几架军机,20多分钟后将会经过我们阵地,可能会来轰炸。”
我说:“这些黑皮子,我们才30多个人了,有必要出动军机?”
李指导说:“你去通知兄弟们提高警惕,也别当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我心里清楚,凭我们现在的实力,如果军机真来轰炸,我们什么都挡不了,只能是炮灰。
过了很久,也没见飞机的影子,后来才知道飞机去打南天门那边了。
飞机没来,和我们对峙的黑皮子倒是又来了。
这一仗我们打得很艰难,弹药少,人员少,从早上9点多一直打到第二天凌晨2点多,缅兵才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