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导的队伍要出发了,我们三个就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红岩。
从红岩出来我们先到东山头。
东山头是一个有上百户人家的村子,我们路过的时候,整个村子没有一个人,一片荒芜破败的样子。
李指导说:“由于东山头地理位置特殊的关系,一直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常年的战乱,让这个村子的老百姓,在几年前就全部搬走,躲山去了。”
我问李指导:“什么是躲山?”
李指导说:“躲山就是逃难的意思,但是老百姓都不喜欢说逃难,他们觉得那样不吉利,还是想着躲过了再回来。”
过了东山头,我们来到银匠亭。
这时,李指导接到上级的命令,我们的队伍就地驻扎在银匠亭,压制从清水河下来的缅团。
银匠亭这地方比较开阔,不适合布防,李指导观察了四周,拿不定主意在哪里布防。
岩吞我们又去勘察了一遍,只有学校那里地势比较高,适合布防。
可是,一旦我们在学校那里布防,打起仗来学校肯定会遭到破坏。
李指导说:“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连年的战争别说读书了,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就先在这里布防。”
在准备布防前,李指导说:“我们一起拍张照片做纪念吧,我们几个人来打老缅,回去的时候也整整齐齐的回去。”
我们所有人在一起拍了照片,我在心里祈祷:佛祖,玉皇大帝,各路神仙一定要保佑我们所有人都平安回去。
李指导安排大家一起挖战壕,布置防御攻势。
我们一边干活,一边骂着缅团黑皮子的猥琐,欢乐的气氛让人感觉不到这里马上将迎来战争。
驻地布置得差不多,李指导对我说:“阿涛,村里年轻人都走了,只有一些老人还留守在家里,这几天肯定会打仗,你会汉话又会泰话,你去动员他们让他们出去躲躲。”
当时天色已经晚了,我约上岩吞和我一起去。
只要看到有光亮的屋子,我们就进去告诉他们,这里马上要打仗了,不安全,现在就出去躲躲。
很多老人都不愿意离开,他们说年纪大了,去哪里都不方便,况且到处都在打仗,又能躲到哪里?
我们还是尽量劝导他们离开。
最后老人们都同意走了,他们步履蹒跚,佝偻的背上背着竹篮,里面装着做饭的锅碗。
有一个老人对我说:“小伙子,你们打仗的时候不要拿我家房子做掩体,不然等我们回来没有地方住了,我两个儿子去打仗都死了,我们年纪大了,盖不动房子了。”
看着这个年纪和我外婆差不多大的老妇人,我的眼睛湿润了,心也一阵阵的酸楚。
战争给普通老百姓带来的只有伤害,他们不关心胜负,春种秋收,他们只想安稳的过日子。可战争又是那么残酷,它不管你是谁,当炮弹坠落时,每个人的生命都脆弱得没有反抗的余地。
我们的驻地已经布防好。
第二天下午,哨兵用望远镜看到有5个缅团的侦察兵朝我们方向走来。
缅团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下来了。
李指导下令,等他们靠近时就开打。
我们准备就绪,那五个侦察兵缓缓向我们靠近。对讲机传来李指导的指令“打”。
狙击手瞄准目标射击,他们人少,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很轻松的就打赢了。
李指导说:“大家不能松懈,侦察兵没回去,缅团肯定会派更多的人来,大家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这时我看到几个年龄很小的年轻小伙,身体一直在颤抖。
看得出是第一次上战场,被吓到了。
我对他们说,没事,战场都这样。一个小伙带着哭腔对我说:“可是我还不想死。”
我宽慰他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缅团打100发子弹,击中目标的能有3、4发已经不错了。”
李指导给我们分配了每个人的站位,大家轮流站岗,等待着缅团的人再来。
果然第二天缅团安排了一个十多人的小队过来。
他们呈“V”字形列队向我们挺进。
岩吞问李指导:“这个怎么打,这种排列第一次见。”
李指导说:“我也第一次见,不知道他们耍什么花样。”
听着他们在对讲机里谈论,我看了看不断向我们逼近的缅团。
我拿起对讲机说,用炮轰散他们,然后各个目标击破。最后剩下黑皮子,肯定离我们不远,再丢手榴弹。
过了一会李指导说,可以就这样打。
我们各就各位,在李指导的指挥下开打。
我们的火箭炮发过去,缅团的队伍就被打散了。
打仗的时候炮声,枪声,太吵了,没有对讲机是根本听不到彼此讲话的,更来不及讨论什么,大家都是按之前的布置,每个人守好自已的机位打。
这一仗还算顺利,把黑皮都打退了,我们没有人员伤亡。
李指导让哨兵站岗,大家就地休整,等着后勤送饭来吃。
在等待吃饭的时候,李指导对大家训话:“大黑皮子暂时不会来了,但他们就喜欢晚上搞偷袭,所以今天晚上,我们每个人都要提高警惕,把武器放在身边,轮流站岗。”
傍晚的时候,后勤送饭的小伙子来了。他用一个竹篮背在背上,竹篮里放着一口大锣锅(锣锅:一种专门用来煮饭的容器。)他个子矮小竹篮又大,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小伙子背着篮子,晃晃悠悠的向我们走来。
他送来的饭菜很简单,只有锣锅里那一大锅饭,还有一些,腌制的萝卜条咸菜。
吃饭没有碗筷,就用他拿来的芭蕉,把饭抓来放在芭蕉叶上,再抓点萝卜条,用手抓着吃。我不习惯用手抓,就撇了两根细树枝当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