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人,孤问你,”谢阳在她面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
“今日午时一刻,你在哪里?”
“我?”吴贵人愣了一下,很快答道:
“我今天身体有些不适,一直在自已的宫里休息。殿下为何问这个问题?”
“……哦,你一直都在自已宫里啊?”谢阳笑了笑,又问:
“何人可以作证?”
吴贵人有些不悦地说:
“我在自已宫里休息,还需要有人作证吗?硬要说的话,我的宫女们都可以作证。”
“好,那孤再问你,”谢阳冷笑道:
“你说你一整天都在自已宫里没有出门,可庆王殿下落水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整个披香殿里都闹哄哄的,就连后面洒扫的小宫女都挤到前头去看热闹。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我……”
吴贵人顿时有些哑然。她想了想,争辩道:
“我今日一直在卧床休息。我知道七殿下出事了,就让我的宫女去打探了消息,说七殿下没事,所以我就没有特意起身去看,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这样,”谢阳似笑非笑:“究竟是身体不适到何种程度,连床都起不来?”
“毕竟,七殿下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身为披香殿的妃嫔,竟然不到前面去请个安,真是奇怪至极。”
见他语带讥讽,吴贵人万分羞恼地道:
“我们女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不适,难道我还特意要跟殿下说明吗?”
她越说越生气,于是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倨傲地道:
“我虽位份低,但到底也是皇上的妃嫔,也算是殿下的长辈。殿下深夜将我独自拘在此,咄咄逼人,也是不合规矩的。”
“如果你实在要问,那也得请皇上和贵妃娘娘亲自审问!”
“呵!”谢阳突然一声冷笑,把吴贵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谢阳看着她,目光锐利,缓缓地道:
“本王一个人来审你,已是给了你面子。若现在坐在这儿的真是皇上和贵妃娘娘,你以为……你还有命在?”
“殿下在说什么?臣妾听不懂。”
吴贵人被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着,不知为何就感觉浑身冰冷,身体也轻微地颤抖起来。谢阳的目光在她的小腹上轻轻划过,状似不经意地道:
“吴贵人,你进宫五年了,但一个季度最多才承宠一两次。你年轻貌美,想是十分寂寞吧?”
“殿下在说什么?!”
吴贵人被他这样直白地问出这种问题,顿时恼羞成怒。谢阳摇头道:
“这是人之常情,孤懂。但是懂归懂,可若你真是做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孤却是没有办法包庇的。”
“殿下,我实在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臣妾要回去睡了,有什么问题明日再说吧!”
吴贵人一跺脚,转身便走。但刚走到门口,两名高大健壮的侍卫便拔出刀拦住了她。
吴贵人被那雪亮的刀锋唬得往后倒退一步,惊恐万状地回头,看着谢阳说:
“殿下难道要私下动刑吗?!”
“你以为……孤不敢?”
谢阳站了起来,缓缓向她走去。
他每逼近一步,吴贵人便倒退一步,但她身后是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和紧闭起来的门,她又实在退无可退,逐渐被夹在中间。
几个男人身上巨大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地蹲了下去,抱住自已的头,有些崩溃地说:
“你究竟想要问什么?”
谢阳咧开嘴,笑了笑说:
“吴贵人,你若老实坦白,孤就放了你;可你若是不坦白,孤可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望着吴贵人的眼睛,突然神色一变,声音冰冷地问:
“你的奸夫是谁?!”
“奸夫?……什、什么奸夫?”
吴贵人瞪大了眼睛,惊恐地问。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挺起胸膛,直勾勾地望着谢阳,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疾言厉色地道:
“臣妾好歹也是世家出身,祖上出过宰相,父兄也在朝中有官职。殿下可不能凭空污我清白!”
“污你清白?”
谢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连装都懒得装了。
他突然从身后抽出了一卷纸,朝着吴贵人的脸上砸去,一边说道:
“我查了彤史(宫中女子的侍寝记录),你上一次侍寝是在三个月以前,但你哪来的两个月身孕?还不快从实招来!”
“两个月身孕?”
吴贵人俏丽的小脸一下变得惨白。她哆哆嗦嗦,但还是嘴硬地说:
“臣妾月事一向不准,自已都不知道自已怀了身孕。殿下又是从何得知的?”
“还要撒谎!”
谢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对其中一个侍卫道:
“把人带上来!”
“是!”
那将吴贵人抓来的侍卫进了旁边的一扇小门,很快押着一个人出来了。
那人身上还穿着中衣,头发乱蓬蓬的,像是从床上刚被抓起来。
他一见到吴贵人,立刻神色惊惶地朝她扑过来,在地上膝行了几步,颤声道:
“贵……贵人救我!”
“秦太医?!”
吴贵人这时才认出,这个人正是替她诊治的太医,顿时五雷轰顶,看向谢阳,哆嗦着问道:
“殿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孤都已经把替你诊治的太医给‘请’来了,你还想要瞒?”
谢阳缓缓地走到两人旁边,突然一脚将秦太医踹倒,厉声喝道:
“还不从实招来?!”
“殿下饶命!”
谢阳年轻力壮又长年习武,年迈的老太医经得住他这一脚的力道,顿时被踹得匍匐在地。
他也顾不得疼痛,赶紧转向谢阳的方向,“砰砰”地在地上磕头,直磕得额头上都渗出血来,一边说道:
“微臣是受吴贵人胁迫的!”
“无妨。今日有孤在这儿,你只管如实交代。若皇上怪罪下来,孤可以保你不死。”谢阳缓缓道。
那秦太医听了,顿时眼睛一亮,磕头道:
“吴贵人确实有两个月的身孕了!但她威胁老臣,硬让臣说是怀了三个月,而且现在不能告诉别人,要等显怀的时候才能讲。”
“到生产时,还要臣替她做伪证,就说她是受了惊吓导致早产,将时间圆上。”
“臣知道,此事关乎皇室血脉。但臣的家人都在吴贵人的监视之下,臣……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