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讲我们讲了“盖此身发,四大五常”,其中“四大”指的是我们的身体,而五常指的是我们的德行。这些都是属于我们人体的一部分。身体是来源于我们父母的精血,而德行是我们自身的修养。那我们该怎样对待我们的身体呢?我们还没有讨论,三十三天外众仙已经议论纷纷了。
“为什么人类要把孝作为根本呢?而且还搞了什么佛教的四大和儒家的五常作为身体的根本。师兄,你的传的道、你写的德怎么都让这些人给忘掉了呢?真真是那个不明所以......”看到很多人信奉道教以外的教派,灵宝天尊有点为道德天尊鸣不平。
“师弟切莫急躁,孝为人德之根本,此亦大道。”道德天尊缓声说道,“德为道之本,孝为德之本。乌鸦反哺,羔羊跪乳,皆为孝,物之性,德之本也。万物之身源于父母,生由父母之精血,成因父母之养育。恩不可谓不厚,情不可谓不深。若承此厚恩深情而背父母,其何人不能背之?至于佛家、儒家或者是墨家所言,皆源自大道,由其传播又有何不可?”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人皆有其德,则大道亦成。然则,人如何行孝呢?”
“吾观天下,自虞舜始,已有二十四纯孝之人为之标榜。更有忠孝于天下者,不计其数。”元始天尊接过话头,“至于各家各派如何教化,我等可拭目以观之。”
我们接下来便聊一下人们中华文化如何教化百姓激发孝道本能的。接下来和前文息息相关的“恭惟鞠养,岂敢毁伤”。同时,这四句也共同构成了《孝经》中的“孝之始”,也就是孝道的根本。我们不敢毁伤的不仅是“四大”——我们自已的身体本身,更包括“五常”我们自已的品质和德行。为什么?因为一个人如果做了坏事,人家不仅要骂你个人,还要“骂娘”的。所以,每个人都要努力修好自已的德行,首先是不要让别人骂自已,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人骂你的娘,让你的娘为你背锅。
话说回来,在一些古人的意识里,我们的神识是我们自已得自于天生的,而我们这个身体是受父母遗传而来的,是我们的神识借以居住的房舍。所以我们的这具身体等于是上天和父母借给我们用的,使用完毕以后还要归还的。我们对自已这个身体,就跟我们买的商品房一样,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那么向别人借来用的东西,一定要妥善保管,弄坏了就没有办法还了,所以这里才说“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什么叫“恭惟鞠养”呢?我们先从“恭”字开始。“恭”,会意兼形声字,始见于战国文字。在战国篆文中从心,共声。上面的“共”,既表声,也兼表义,表达的是双手合拢捧着东西进献长辈的意思;而“心”,代表和心有关,表示这种动作是发自内心的。由此可见,本义是内心里面显示出来的敬重,谦逊有礼的意思。《說文解字》:“恭,肅也。”(肃是啥意思呢?肃的本义为做事振奋、恭敬,引申指庄重、威严,又引申亦指冷峻、肃杀、清除等)。《尔雅》:“恭,敬也。”说明恭就是尊重的意思。《十三经注疏》把“恭”和“敬”又做了区分:“在貌为恭,在心为敬。貌多心少为恭,心多貌少为敬。”这里意思是:恭与敬意思虽然相同,但还是有所区别的。尊敬主要表现在面貌上的,或者表面上表现得比内心多的称之为恭,真正发在内心的或者内心表现多于面部表现的称之为敬。至于后来“恭”还引申出的其他意思,这里就不多讲了。
下面我们继续探讨“惟”字。“惟、维、唯”这三个字由于音同形近,自古就纠葛不断,这三个字最初字义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我们先讲“惟”。从"惟"的字形结构来看,左边是一个“心”,表示和心有关;右边是一个“隹”,表示大鸟的意思。两者结合起来意思是人们渴望像大鸟一样自由飞翔。造字本义:羡慕、向往飞翔。根据《说文解字》的记载:“惟,凡思也。从心隹声。”它的本义是思考或思念。而《说文解字注》则进一步阐述道:“惟、凡思也。虑、谋思也。愿、欲思也。念、常思也。许本之曰。惟、凡思也。念、常思也。怀、念思也。想、冀思也。思部虑、谋思也。”在这里,对不同类型的思想概念进行了细致的区分与解释。这不仅有助于我们更好地理解“惟”字的含义,还能让我们深入了解古代对于思维活动的分类与认知。这种对文字的深入解读,无疑为我们揭示了古人智慧的一角,同时也为我们的文化传承提供了宝贵的财富。
而“维”呢?始见于西周金文,形声字,其繁体字为“維”,古字形从糸隹声。从金文字形上看,字的左边是“糸”,通“系”,表示和绳子有关,右边的“隹”,表示大鸟;其本义指的是用绳子系住鹰隼双足,驯养助猎。“维”的本义也有说是系物的大绳。作动词表示系、联结,由系、联结,后来引申为保全、保持。而“唯”字是口旁,唯,口字旁代表嘴,右边还是代表大鸟“隹”,其造字本义:鸟儿满口悦耳动听地"唯唯"声。由此可见,在古代这三个字字义很不相同,而后来这三个字混淆的程度就已经很深了。在“思考”的意义上,“惟”与“维”通用;在语气词上,三个字都通用,这就造成了一系列的异形词。具体说来,“只”是“唯”的引申义,因此以“唯一”“唯恐”“唯命是从”“唯利是图”为推荐词形,至于“惟”表思考的意义现代基本不用了,“思维”就不能写成“思惟”了。
“鞠”,《说文解字》中解释道:“鞠,蹋鞠也。从革匊声。”它的本义是古代一种用于踢打和玩耍的皮球。起初,这种球是由毛发结成的,后来演变成用皮革制成的皮囊,并填充毛发。而充气的皮球则是到了宋代之后才开始出现的。那么,“鞠”这个字又是怎么来的呢?《十三经注疏》中的《刘向·别录》有这样的记载:“蹙(cù)鞠,黄帝作,盖因娱戏以练武士。”也就是说,蹙鞠是黄帝为了训练武士而创造的一种游戏。因为在比赛之前,双方都会弯腰行礼,所以“鞠”后来就有了弯曲的含义。再后来,“鞠躬”一词便表示“躬身行礼,以示恭敬”的意思。
后来的鞠躬有了请安、低头,弯腰或屈膝以表示尊敬、屈从或羞愧。“鞠”还有其他意思:《尔雅·释言》里就有“鞠,稚也”,“鞠,生也”的解释,例如《诗·小雅》的“母兮鞠我”,就是生的意思。“鞠”还有很多其他的意思,我们不一一细讲了,但又一个意思我们不得不讲,那就是《世说新语》里面提到过的“鞠爱过于所生”,这里的意思很大可能是从鞠躬行礼以示尊敬而演化来的意思——亲爱的意思。这里的“鞠”和我们“恭惟鞠养”的意思应该是最为相近的。
“养”,这个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陌生。其繁体字为“養”,属于典型的形声字结构,上部为“羊”,下部为“食”。在《说文解字》中有记载:“養,供养也。从食羊声。??,古文养。”这意味着该字的本义即为饲养、养活。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发展,它逐渐衍生出许多其他含义,如生育、培养、治疗调养等。这些不同的意义反映了人们对“养”这个概念的不断扩展和深化理解。无论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养”都是人类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与我们的生存、成长和发展息息相关。
“恭惟鞠养”从字面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恭敬,思考,亲爱,抚育。这也联不成句子啊。那到底是啥意思呢?我们看成“恭维鞠养”是不是更好理解?“惟”同“维”,意思为维持维护。那么,“恭维”和“鞠养”便是并列的了,意思是:对我们的身体、对自已的品行要像尊重父母一样得来进行精心地维护,谨慎小心的保养。这里还有其他各种说法,在这里大家可以参详一下其他的解释。
下面来说“岂敢毁伤”。“岂敢”这两个字非常简单,咱们就不用具体地说明了。我们从“毁”开始说起。“毁”,最初出现在金文里面,是一个象形字。其上面是一个臼,下面是一个土,表明是一个土制的瓦罐,而右边是一个殳字,表示的是一种无刃有棱的兵器,主要是撞击用。由字形可见,土罐碰上有棱的兵器,结果就是毁了,所以其本义指瓦器缺损。《说文解字》“毁,缺也。从土,毇省声。古文毁从壬。”所以“毁”这个字的意思是拿起武器,用“殳”来捣毁王廷赖以生存的饭钵。后来引申为破坏,毁坏。
那么“伤”呢?“伤”字始见于战国文字,也见于《诗经》等战国以前的著作,本义指皮肤被利器刺破或划破的地方。最初的“伤”字是这样的——??“”,左右结构的形声字。左边的“矢”字是形符,表示被箭射伤,右边的“昜(yáng)”字作声符。后来在右边的上部另加了个“人”字写作“??”,表示人被箭射伤,这是最早的“伤”字。后来这“人”字作了偏旁,古人便又另加义符单人旁写作“傷”来,表示创伤的意思。所以伤从人,表示跟人有关,说明了受伤的对象;右边的部分是“傷”(去掉单人旁)字简省的写法,作声符。这两个字形组合在一起,指“人受到创伤”。
《说文解字》:“伤,创也。从人,shāng声。”引申用作动词,指伤害、损害。又用于被动,表示被某物或某人所伤害,受伤。后引申为精神受到伤害,即悲哀、痛苦,由此再引申为诋毁,损害他人的名声。还引申出妨碍之义。 “岂敢毁伤”的意思就十分明显了:不敢有任何地损毁和伤害。
《弟子规》中说“身有伤,贻亲忧,”就是说我们的身体若受到毁坏、损伤,父母一定会忧愁痛苦。反之,如果我们能照顾好自已的身体,就是在对父母行孝。所以为人子女欲行孝道,应先从爱护自已的身体开始。
孝,不仅要表于形,更要发于心。有人说我对父母好就是孝,这也对。但好的表现有哪些?古人给我们做了示范。我们著名的《二十四孝》为我们做了很好的表率。我们先讲一下中华历史上舜帝的《孝感动天》:“虞舜,瞽(gǔ)瞍(sǒu)之子。性至孝。父顽,母嚚(yín),弟象傲。舜耕于历山,有象为之耕,鸟为之耘。其孝感如此。帝尧闻之,事以九男,妻以二女,遂以天下让焉。诗赞:队队春耕象,纷纷耘草禽。嗣尧登宝位,孝感动天心。”
什么意思呢?话说五帝之一的舜帝,是瞎一个眼老汉的儿子(瞽瞍,盲人也)。天生就是一个大孝之人。这里先介绍一下故事的背景。舜帝生母去世的早,他父亲又给他娶了一个继母,后来给他生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象。舜就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他父亲脾气古怪,继母性情变化无常,同父异母的弟弟桀傲(jié ào)不驯,非常不懂事。自从有了象以后,后母对象百般娇纵, 对舜则怎么看都不顺眼,重活脏活都要舜去做,还常常无事生非,后来竟发展到要害死舜的地步。有一次舜去修仓房,当舜登上仓顶的时候,他们却抽去梯子,放火焚烧想烧死舜。舜举着两个斗笠从仓顶飘然而落,毫发无损。又有一次舜去挖井,舜刚下到井中,象便把土石填到井里,舜从井下的地道中走了出来。当他的继母和象看到他时,就像见了鬼一样,十分惊恐。尽管如此,舜对父母孝敬如初,对弟象依然友好。 是他的孝行感动了上天,当舜去历山耕田种地,干活时有大象跑来替他拉犁,小鸟飞来帮他播种。尧帝听说舜的事迹后,让自已的九个儿子拜舜为师向他学习,把自已的两个心爱的女儿同时嫁给舜为妻子,最后把天下禅让给了舜。
从舜帝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出:孝,是没有条件的。为什么呢?父母的爱是没有前提的,无关我们的好与坏;所以,子女的孝也应该是没有条件的,不在于父母的对与错。
这两句翻译过来就是:我们的身体是来源于我们父母的血脉,要时时刻刻小心维护,细心保养,照顾好自已的身体,不敢让之受到任何的损伤和伤害。 这只是最基本的孝——要从爱护自已开始。如何更好地尽孝呢?接下来便是身体力行,善待父母。我们在后续的讲解里也会多次提到,例如:“孝当竭力,忠则尽命”,“夙兴温凊”都是对孝道的进一步讲解。《三字经》里也提到“香九龄,能温席”,这些都是孝道日常表现。
史书上记录了很多至孝的故事。《后汉书·列女传》就有孝女曹娥记载:“孝女曹娥者,会稽上虞人也。父盱,能弦歌,为巫祝。汉安二年五月五日,于县江溯涛婆娑迎神,溺死,不得尸骸。娥年十四,乃沿江号哭,昼夜不绝声,旬有七日,遂投江而死。至元嘉元年,县长度尚改葬娥于江南道傍,为立碑焉。”
说的是:在会稽郡上虞这个地方有个习俗,五月五日有迎伍神(伍子胥)的祭祀活动。曹娥的父亲曹盱是当地的巫祝,负责祭祀的祈神。不幸的是他的父亲在建安二年的活动中,不幸溺水,掉在了舜江(后改名为曹娥江),很多天都不见尸体。古人的丧葬习俗是“入土为安”,老人尸身不能入土,死后便不得安生。怎么办?当时曹娥只有十四岁,昼夜沿江嚎哭。过了十七天,在五月二十二日也投江,五日后有人说看见曹娥的尸体抱父尸浮出水面。就此传为神话。
这件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县府的耳中,知县也大为震动。于是他便安排度尚撰写碑文为之立碑,度尚搜肠刮肚也写不出一篇好的碑文,没办法只能张榜悬赏。这是一个邯郸淳的小孩接了榜,作了一篇诔文(古代祭文的一种)。度尚最初以为小孩胡闹,但见碑文之后,大为震惊,连声叫好,立即上报知县刻录碑文以纪念曹娥孝行。后来东汉的大文学家蔡邕知道这件事后,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记录是这样的:“值暮夜,手摸其文而读,题八字于碑阴:‘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蔡邕到了以后已经是深夜,但蔡邕为奸臣所害不敢多做停留,只好用手一个字一个字地将碑文摸着读了下来。读完之后,他在背的后面写了八个字:“黄绢幼妇,外孙齑臼”。什么意思呢?大家可以查阅资料。故此,曹娥碑也被称之为三绝碑:曹娥以身寻父为孝绝,邯郸淳孩童成诔为文绝,蔡邕以手读文为才绝。
在此,笔者也将曹娥碑碑文录下以供读者:“伊惟孝女,晔晔之姿。偏其反而,令色孔仪。窈窕淑女,巧笑倩兮。宜其室家,在洽之阳。待礼未施,嗟伤慈父。彼苍伊何?无父孰怙!诉神告哀,赴江永号,视死如归。是以眇然轻绝,投入沙泥。翩翩孝女,载沉载浮。或泊洲渚,或在中流。或趋湍濑,或逐波涛。千夫失声,悼痛万余。观者填道,云集路衢。泣泪掩涕,惊动国都。是以哀姜哭,杞崩城隅。或有尅面引镜,剺耳用刀。坐台待水,抱树而烧。
於戏孝女,德茂此俦。何者大国,防礼自修。岂况庶贱,露屋草茅。不扶自直,不斫自雕。越梁过宋,比之有殊。哀此贞厉,千载不渝。呜呼哀哉!铭曰:名勒金石,质比乾坤。岁数历祀,丘墓起坟。光于后土,显照天人。生贱死贵,义之利门。何怅华落,飘零早分。葩艳窈窕,永世配神。若尧二女,为湘夫人。时效仿佛 ,以昭后昆。”
至孝天下,名垂千古。曹娥是对父亲的至孝,是对父母孝的深刻体现。
回到我们今天的讲解。爱惜自身是孝之始,孝敬父母是最为孝的根本。什么是孝之中呢?忠在古代便是忠于君主,报效国家,在当代便是忠于人民,忠于国家。所以,自古忠孝是不分家的,忠于国家,忠于人民,忠于责任,这是对父母的孝敬升华。而“孝之终”呢?便是成就自已的功业。什么是功业呢?这包含几部分:立功——内治国家,外拓疆土,自成专长,造福于民;象袁隆平教授,像霍去病。立德——德尊万众,百姓争效;如雷锋,焦裕禄。立言——创立学说,教化天下;似老子、孔孟,王阳明。
最后,我们以“百善孝为先”结束,孝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根本,是一个人德行的基础。而爱惜自身是基础中的基础。只有打好了基础,一个人才能够建立良好的品德,才能够在将来更好地建功立业,报效国家,造福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