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是不小心从映雪园的墙上,摔下来的,信不信全由太子,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她抬头望向朱祐樘,眸光清澈明亮,不带一丝杂质。
朱祐樘走近她,右手擒住她的下颚,他似有若无的扯了扯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冷漠的气息。“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是这般伶牙俐齿之人,还真是让本宫有些刮目相看!”
“你放开我,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张婉婉伸手,扯开朱祐樘擒住自已下颚的手,眉眼间,带着几分恼意。
“太子妃陈述一个事实都能如此巧言令色,还真是与众不同啊,既然你是从墙上摔下来的,那你好端端的爬墙头做什么?”朱祐樘狐疑的看着张婉婉问道。
“我,我,我当然是坐在墙头看风景的,你只说不许我出映雪园,可没说不许我爬墙看风景。”张婉婉辩解道。
“哦,太子妃既然是看风景,怎么看着看着就看到墙外了,本宫看你分明是想翻墙出去。”朱祐樘厉声说道,他可不信张婉婉只是单纯的坐在墙上看风景。
“你别血口喷人。我做了就是做了,没做也不许你诬陷我,我告诉你,朱祐樘,别人怕你,我可不怕。要杀要剐,随你便。”说着张婉婉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来人哪,将太子妃送回映雪园。”朱祐樘闻言,面色一沉,高声呼喝道。
“不用,我自已会回去。”说罢,张婉婉便转身自顾自的离去。正好,她也不想继续呆在这,看朱祐樘那张冷脸。
“张婉婉我警告你,最好别再试图挑战本宫的耐心,否则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朱祐樘看着张婉婉离去的背影,高声警告道。这个太子妃总是在不断的挑战他的底线。
张婉婉闻言顿了顿,径直向前走去,不客气,那又能如何,她以为他会害怕吗?她绝不是古代那些,胆小懦弱的女子。大不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说不定她就能穿越回现代了。
成化二十三年秋,明宪宗朱见深,病情日益加重,已经卧床不起,到了无法上朝处理政务的地步,政权已经全权交由太子朱祐樘掌管,朱见深驾崩那日,张婉婉正在映雪园内,教春雨斗地主,两人正玩得高兴,宫中突然来人传唤,说是太子宣她入宫。
她忽然记起今日,今日便是那明宪宗朱见深去世的日子。当即,她与春雨便着了素色的衣衫,乘着马车进入皇宫。
去的时候她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还不知道,现在宫里是怎么样的情景。
乾清宫内,明黄色的龙床前,朱祐樘跪在朱见深的床前,此时朱见深早已病入膏肓,面色苍白,奄奄一息,眼看就朝不保夕,他伸出自已早已枯稿的手,握在朱祐樘的手腕处,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父皇知道,自已大限将至。今日,便将这大明江山交托到你的手上。你要好好照看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他轻咳两声,接着说道:“如今父皇临终前有一事嘱托于你,你要牢记于心。”
朱祐樘闻言,反手握住朱见深的手。“父皇请讲。”
“父皇在万贵妃去世前曾许诺于她,无论发生何事,都要保住万喜的性命,朕心中知晓万喜私下做了许多错事,可是他终归是贞儿唯一的亲人。今日你可否在父皇面前承诺,生前绝不动,万喜的性命。”朱祐樘闻言眉眼动了动,面上毫无波澜,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果然,父皇想要让自已饶那万喜一命,倘若就此答应父皇,他有些不甘,他调查了万喜那么久,好不容易抓到了他的把柄,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放过他。
“倘若你不答应,父皇将死不瞑目。”朱见深又咳了许久,嘴角咳出一丝鲜血。见朱祐樘没有说话,他的眼眸紧紧盯着朱祐樘。他想要一个承诺。
父皇到现在心中竟然依旧只想着万贵妃。情爱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让父皇至死都难以忘却。
“好,儿臣答应父皇。”朱祐樘见状,只得艰难的应下。他是个孝顺的人,即便再心有不甘,也只能答应,因为他根本见不得,父皇如此哀求于他。他也不想让父皇遗憾而终。
“好,好,你答应便好,贞儿,朕终于可以去陪你了。”朱见深望向远方,仿佛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的面前,冲他微笑着招手。眼眸轻轻地合上,扶着朱祐樘的手,垂然落下。他终于可以去见万贞儿,再不用忍受相思之苦。
朱祐樘闭上双目,眸中淌过一行清泪,他轻轻用手拂去,从地上站了起来,起身向殿外而去。
张婉婉随太监到乾清宫时,宫内早已跪倒一片,在殿前她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朱祐杬和朱祐棆立于宫门前。
张婉婉,偷窥了他们一眼,只见那朱祐杬一袭白色锦衣,那双幽暗的眼眸依旧平静如斯,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心中在想些什么?而他身旁的的朱祐棆也褪去的靓丽的华服,换上素色的锦衣。她还是第一次见朱祐棆穿的如此素雅。只见朱祐棆也收起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脸,面无表情的垂手站在朱祐杬的身侧。张婉婉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过多的担忧,与哀伤。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众人皆抬头望去,只见朱祐樘一人从乾清宫里走了出去,他背光而立,张婉婉望向他,她看不清,朱祐樘面上的神色,数日未见。她只觉得朱祐樘憔悴了许多,也没有了往日冰冷的神采。想来应该是因为明宪宗的死颇受打击,还有就是公务繁忙疲劳过度所致。她曾记得史书有云:明宪宗朱见深过世后,留给太子朱祐樘的,只有一个朝政紊乱,国力凋敝的江山,恐怕朱祐樘不知要耗费多久的心力,才能将大明江山得到中兴?想想她不禁有些心疼面前的朱祐樘,按年龄,他也不过是一个少年郎,但是肩上却已经扛上了国家的重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