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
景帝正在翻阅奏折,看着看着,他心烦意乱,一下子把它们扒拉到了地上。
“这都是些什么呀?都不会自已处理,这些小事情还要上奏,真当朕是闲得无聊不是!”
景帝恼怒地站起来,还不忘记踢一脚地上的奏折,就要往外走。
“陛下息怒,外面太热了,还是别出去了!那毒日头呀——”
曹福一边收拾地上的奏折,一边说。
“谁说朕要出去了,朕只是心烦的很,屁大小事也要上折子,真不知道养那么多官员干什么吃呢?”
景帝只是朝门口走了走,天那么热,他才不傻呢?
只是他更气了,自已本来就烦,现在连曹福也猜不中自已想什么了,不知道朕心烦,还以为朕大热天往外跑,他以为朕傻啊!
这批新上任的官员真的不让朕省心啊!
还是以前的老官员——
他突然想到了沈国公,可惜他已经不在了,景帝心里一阵难过。
“别拾了,你去把常茂找来!”
曹福答应一声立即走了出去。
景帝还是心烦,干脆坐下来吃些西瓜等常茂吧,今天就不看折子了。
沈国公的去世,是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的,他不敢去国公府慰问,也不敢提及此事,毕竟是他自已下令抄的家。
这老头儿也太脆弱了吧,不就抄个家吗?在战场上他可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就——
唉——!
景帝长叹一声。
还有,景帝对于沈国公的通敌也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只不过当时证据确凿,他也没有办法,事后,他还有点后悔,不过,皇帝的话一言九鼎,不能反悔。
只是抄抄家做做样子,可没想到的是,这一抄家,竟然把沈国公的命抄没了,还有国公夫人!
而且,还有——
“哎!”景帝把西瓜皮扔到了地上,还是听听常茂关于国公的情况吧。
常茂匆匆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身上还一身的汗,首先是因为天热,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此时景帝叫他所为何事。
心里有些害怕,他一路都在想难道说自已的所作所为被察觉了?做贼心虚啊!
不过,他早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不过,汗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全身如同洗过一般。
行过礼之后,景帝面无表情地说了声“平身”。
然后就没了声音,景帝不知道如何开口,常茂也不敢贸然询问,只是听着景帝一块一块的吃西瓜。
过了好一会,景帝才悠悠道:“常爱卿看起来很热啊,曹福,给常爱卿拿杯冰水来解解暑。”
“多谢陛下,这——天,实在是太热了。”
常茂正好解释了自已紧张出汗的原因,他接过曹福递过来的冰水一饮而尽。
好凉!喝的肚子疼!但是他还得装作一副十分舒服的样子:“这冰水真好!”
“要不,再来一杯?”景帝道。
“哦!不用了,一杯足矣。”
景帝不再劝了,这冰水是很好的解暑饮料,可不能多给,浪费!
“不知陛下找臣来,所为何事?”常茂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因为景帝并没有任何发怒或者不满的迹象,而且还给他冰水喝,那说明景帝并不知晓国公府背后的事情,所以他也长出了一口气,大胆了起来。
“哦!”景帝微笑,“也没有多大的事情,朕就是想知道,国公和夫人的后事办的怎么样?沈玉她还好吧?”
他问的很轻,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此时,景帝的面前浮现出了一个稚气的小女孩儿的脸,对着他甜甜的叫叔叔。
她就是沈初的女儿——沈玉。
沈初赶紧阻止小女孩儿,太没大没小了,竟然叫当今太子叔叔,自已可不是太子的哥哥。
景帝倒无所谓,他们在一起是多么亲密的战友!多么好的兄弟啊!叫叔叔不是太正常了吗?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女孩儿是否对自已已经有了深深的怨恨。
“国公和夫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景帝重复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已的一分愧疚。
听着景帝的话,常茂脸色微变。
“那沈玉呢 她还好吧?”景帝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期待着常茂说她很好,并没有受此影响。
已逝的人已经入土,他也安心了,那活着的人呢?
常茂没有开口,他得仔细斟酌好每一个字再说,死人无法开口争辩,活人可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此时也不知道沈玉的下落,还真的不好说。
见常茂不说话,景帝的心突然沉了一下,这孩子肯定不好,肯定在怨朕的,哎,朕——。
“她是不是——”
“请陛下恕罪!”常茂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让景帝吓了一跳,本来沉着的心一下子又往下沉了几分。
“她不好吗?”
“她——”常茂一副为难的样子。
景帝知道,她肯定不好,哪有一下子死了爹娘又被抄家的人会好好的呢?
“她不好吗?没事,你如实相告!”
景帝十分紧张,难道是生病了?还是重病?
“陛下,恕臣有罪,臣本来是不想让她走的,可是她——”常茂顿了顿眉头紧皱,以头触地,带着哭腔,“可是她非走不可,还带走了臣的女儿常溪。”
“什么?走?去哪了?”景帝一下子紧张起来。
离家出走了?
“臣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可能是她一下子无法接受事实,无法面对我吧。”常茂委屈巴巴地说。
不对啊,此时她不是正需要夫君的关心吗?怎么会无法面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景帝急了,他想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已其实早就想知道,只是不想面对,现在想要面对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迫切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赶快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常茂继续一副十分犹豫的样子,似乎有难言之隐。
“快说,这是命令!”
“好吧,”常茂换了一副无奈的样子,“事情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常茂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景帝,他说的很慢,第一想要景帝听清楚,第二也是字斟句酌,只恐怕有半点漏洞,尽管这个故事他已经编排了无数次。
“你说的可是真的?”
景帝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国公沈初竟然是那样的人。
景帝胡乱拿起御案上的茶盏,顾不得热还是冷,一口气喝了下去,想要用茶水压住内心的难受。
沈初竟是那样的人?
为了让自已的女儿嫁给常茂,竟然不惜让常茂抛妻弃子?
竟然还让常茂杀死自已的母亲?竟然还杀了知情人?
这——这还是人干的吗?
他恨得恨不得把手中的茶盏捏碎,不过,他知道那会很痛,算了,摔了吧!
“啪——”的一声,茶盏落地。
常茂心里一震,心里却十分得意。
看来,景帝相信了自已的所言了。
“陛下,臣一直不敢,不敢说啊,因为岳父他——”
“他一直压着你对不对,威胁你对不对?”
常茂不说话,他知道不说话就代表同意,弱者无声吗?
“他怎么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啊?亏得朕还把他当成兄弟,把他的女儿当做自已的女儿——”
算了,这个凶狠的老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死了活该!
以后交友要慎重,尤其是像沈初这样的人。
“还有,因为我的一个同乡知道我家中已经成亲并且有孩子的事情,岳父他就——”
“把他杀了?”
常茂又无语。
“真狠心啊!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