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怀夕眸光微动,唇角勾了勾,勾起几分薄凉。
她虽性子好,但也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
今日退让一步,旁人便会欺上一步,爹娘一生行得正坐得端,怎能因为自已成了笑话!
“我年纪轻,不如各位长辈见多识广,也不知道那些东西值不值钱,就劳烦各位帮我掌掌眼吧。”
曲怀夕清脆开口,杏眼明澈如水,一副率真无邪模样。
这话正中徐氏下怀,立刻道:“也罢,就让大家伙儿帮你瞧瞧,免得被蒙骗了。”
曲云晚却拉了拉曲怀夕的手,低声劝道:“阿姊不可!到时候丢人的是你啊!”
曲怀夕回了她一个安心的微笑,随后唤夏荷到跟前耳语了几句,夏荷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子。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数道人影出现在院中。
最前面的是夏荷和李妈妈,二人身后跟着不少丫鬟,只见丫鬟们手上都捧着不少东西。
李妈妈踏进屋来,朝曲夫人行了一礼后,这才看向曲怀夕。
“夫人,您吩咐奴婢送来的东西都在这了。”
李妈妈面上神色未动,心中却在犯嘀咕,不知道曲怀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正在曲府门口指挥着下人搬东西,这叫夏荷的丫鬟便找到她,说夫人让她从这些回礼中挑些好货出来送去后院,还特意定了数量。
不过昨日将军便说了,到了曲府一切需听夫人的安排,她再不乐意也不好多说什么。
曲怀夕朝李妈妈笑道:“李妈妈,婶婶姑母们想瞧瞧行舟备的回礼,这才辛苦你来一趟。”
李妈妈听曲怀夕话说的客气,心里顿时舒坦不少,再一听曲怀夕话里的意思,心里便将现下情形猜了个大概。
想来这些人是没将将军府放在眼里,刻意折辱。
李妈妈再抬眼看向屋子里众人时,眼底带着一丝鄙夷。
“夫人客气了,奴婢来得匆忙,便随意拿了些,各位夫人凑合着瞧瞧吧。”
说完朝身后的丫鬟招了招手,最前面的丫鬟上前,捧着一匹布料。
李妈妈小心牵起布料一角,只见布料细腻轻薄,即便是在屋内也可见微光流淌。
“此乃一两黄金一两纱,三蒸九煮十八晒的花萝香云纱。”
“各位夫人想必都知晓这布料极其耗费人力物力,一年到头也出不了几匹,制成衣物透气凉爽,哪怕是夏日也一身舒泰。”
说完朝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捧着布匹一一从众人面前走过,脚步缓慢,便于众人看清楚。
都是妇人,自是对布料了然于心,香云纱这等难得的料子平日里少见,此时就在跟前,还是上品,顿时看得两眼放光啧啧称奇。
徐氏脸色不太好看,梗着脖子道:“这料子虽是难得,但也算不得多稀奇。”
李妈妈颔首一笑:“二夫人是个有眼光的,不妨再瞧瞧这一样。”
第二个丫鬟捧着一个镶金的匣子进来,李妈妈打开匣子便退到了一侧。
只见匣子里装着一条嵌珍珠红宝石项链饰,珍珠颗颗莹润饱满,红宝石鲜艳欲滴泛着微光,一看便知并非俗物。
李妈妈朗声道:“这项饰上的珍珠产自万里外的南海,经年累月,可比坊市面上的卖的珍贵不知凡几。”
“这鸡血石产自陀山,产量稀少,整个昭国也找不出几颗,有价而无市!”
随着李妈妈的介绍,屋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徐氏瞪大了眼,死死捏着座椅扶手,满心嫉妒里藏着艳羡。
曲云晚经过最初的惊异后,默默盯着匣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怀夕面上不如其他人失态,心底却是惊讶万分。
她原本打算让李妈妈拿些贵的显显眼便是,未曾想到李妈妈出手便是这等珍稀宝物!
棠溪行舟能主动提出陪她回门,已是出乎她的意料,回礼还如此贵重,到底是何意?
脑海中没来由的闪过棠溪行舟朗俊的脸,曲怀夕呼吸浅了一瞬,心思逐渐飘远。
李妈妈将挑来的物件一一展示完,屋内已经鸦雀无声。
一波又一波的冲击和震撼,让在场的人神情麻木,宛如石化一般。
徐氏一张脸惨绿,快要将扶手抠出个洞来。
曲夫人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脸色上的笑再也止不住,谁再说怀夕嫁了个破落户!
曲怀夕见曲夫人神色,敛去杂绪,起身行至捧着香云纱的丫鬟跟前。
伸手抚摸着光滑的布匹,扬声道:“李妈妈,这天儿一日比一日炎热,送匹香云纱去陈府,好给表姑做新衣裳。”
又踱步至另一个丫鬟跟前,端详着青瓷花瓶。
“再将这青花卷草纹梅瓶送去林府,姨父平素便喜欢摆弄瓷器。”
最开始帮着曲夫人说话的两位妇人顿时面露欣喜,连连推拒:“怀夕,这如何使得!”
曲怀夕朝二人笑道:“不过是怀夕的一点心意罢了。”
二人又是一番推辞,最后才勉为其难收下。
其他人见两人得了便宜,皆是妒忌不已,又眼巴巴的望着曲怀夕。
曲怀夕似没瞧见众人眼神一般,又坐回了曲夫人身旁,朝李妈妈投去感激的一瞥。
“李妈妈,旁的都收下去吧,左右是些不值钱的东西。”
“是。”
李妈妈屈膝行礼,再未多做停留,带着丫鬟们便退下了。
众人欲言又止,却拉不下脸,只得眼睁睁看着李妈妈一行没了踪影。
“阿姊,看着这将军府倒是阔绰,如此我心里便好受多了。”
曲云晚面上有了一丝笑意,长长舒了一口气。
曲怀夕杏眼弯弯,除了娘亲,此处怕是只有云晚真心待自已了。
想了想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玉镶金手镯,塞到了曲云晚手里。
“平日里你便喜欢这些饰物,这镯子精美,与你倒是相配。”
“谢谢阿姊!”
曲云晚笑颜如花,欢欢喜喜将手镯戴上,举到曲怀夕跟前。
“阿姊,我戴着好不好看?”
曲怀夕见惯了曲云晚的孩子气,忍着笑道:“你生得美貌,戴什么都好看!”
“阿姊,你又打趣我!”
曲云晚靠在曲怀夕肩头,娇嗔道,似是丝毫没瞧见徐氏阴沉的脸。
正在这时,候在院门处的丫鬟来传话:“夫人,大老爷二老爷带着两位姑爷往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