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芙捧着小方盘进屋,方盘里放着一个粉彩三果纹小碗,里面的的梅子汤还冒着丝丝凉气儿。
曲怀夕接过冰镇梅子汤,拿着小匙浅浅尝了一口。
丝丝缕缕的凉意瞬间遍布四肢百骸,将她心底的烦郁冲淡不少。
“夫人,味道怎么样?和咱们府里的梅子汤比起来如何?”
紫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曲怀夕。
曲怀夕又喝了两口,才将小碗放置一旁。
“清透爽口,味道很不错。”
紫芙顿时笑起来:“那便好,奴婢可是叫那厨子按照咱们府里的法子做的!”
“就你会吃。”曲怀夕笑着摇摇头。
“紫芙,给你交代的正事可打听清楚了?”
青黛朝外边看了看,随手关上房门,走到紫芙跟前低低问道。
紫芙立时收敛笑意:“打听清楚了,李妈妈说的没什么问题。”
青黛神色缓和不少:“如此说来,她倒是个实诚的。”
“实诚是实诚,可李妈妈有事没给夫人说清楚。”
紫芙收了笑,语气中对李妈妈颇有些不满。
曲怀夕抬抬眼,她本也没打算让李妈妈对她掏心掏肺,温声问紫芙:“她什么事没有说清楚?”
紫芙神色有些古怪,嚅嗫着嘴唇却没吐出一个字,反倒是看向曲怀夕的目光飘忽闪躲。
曲怀夕看得着急:“紫芙,屋里就咱们三人,你有话直接说便是。”
紫芙这才小声道:“夫人,我听外边儿的洒扫丫头说,说那夏鸢姑娘不是一般人。”
青黛不明所以,看着紫芙道:“李妈妈说过夏鸢姑娘在这府中算个主子,咱们都知晓的。”
紫芙见曲怀夕二人并不在意,一跺脚拔高了音量:“害!李妈妈说那是因为夏鸢姑娘救过老夫人的缘故!我听下人们说还有另外的缘故!”
“那夏鸢姑娘年纪已二十有一,别说是在将军府,即便是在寻常贫苦百姓家中也早该嫁人了!”
曲怀夕从紫芙的话里听出不一样来,神情变得凝重。
果不其然,紫芙继续道:“一开始大家伙儿都以为是夏鸢姑娘想在老夫人身旁多伺候几年,后来才回过味来。”
“夏鸢姑娘打理着老夫人和将军的一切事务,分明就是将军府女主人的姿态,而老夫人明里暗里撮合着将军和夏鸢姑娘,分明是早就认可这孙媳妇儿了!”
青黛听到此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既然如此,将军为何没有娶这位夏鸢姑娘?”
曲怀夕敏锐的抓住其中破绽。
紫芙神色一松,唇角微扬上翘:“夫人就是聪明,和奴婢想到一处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卖关子!”青黛瞪了一眼紫芙。
紫芙干笑两声,赶紧道:“刚开始那丫头不肯说,奴婢使了些银子她才终于松口。”
“听那丫头说,早些时候老夫人热心撮合,将军一直将夏鸢姑娘视作长姐,并无男女之情。”
“后来被老夫人逼得紧了,将军索性躲出府跑去了边疆,一年也回不来洛京几次。”
“后面的事,夫人您都知道了。”
紫芙一口气说完,累得直喘气。
曲怀夕眉心微动,后来便是棠溪行舟以军功求娶云晚,她阴差阳错嫁进将军府。
青黛听到最后,眉头松了松。
“如此说来,将军和这位夏鸢姑娘并无其他关系。”
紫芙缓过气来:“是啊,将军的确对她无意,可这夏鸢姑娘还不知道是何想法呢!”
“听说将军躲出去这些年,老夫人没少给她物色夫家,可她却倔得很,就要守在将军府不嫁人!”
青黛又拧紧了眉:“说好听些是为了伺候老夫人留在将军府,说不好听是对将军别有心思啊……”
曲怀夕看着忧心忡忡的两人,不由失笑:“你们俩在瞎操心什么呢?”
“不管是夏鸢姑娘还是别的姑娘,都与咱们无关,旁人怎么待她,我们便怎么待她,切莫去动歪心思。”
她本就没打算在将军府长留,并不想卷进棠溪行舟与他人的纠葛中。
紫芙撇撇嘴,心中仍是不爽利。
“夫人,您就真的半点儿不在意夏鸢姑娘吗?”
本以为将军府是好地方,没想到还有个身份微妙的夏鸢!
曲怀夕摆摆手:“此事无需再说。”
紫芙和青黛见曲怀夕不介意,不好再提起夏鸢这茬,张罗晚饭去了。
老夫人有小厨房,棠溪行舟不见踪影,饭桌上便只有曲怀夕孤零零一人。
“奴婢想着这天儿越发燥热,便让厨子做些清淡可口的小菜,也不知道夫人吃不吃的惯?”
李妈妈候在一旁,态度谦恭。
曲怀夕尝了一小口素炒三丝,满口清爽,不过因为李妈妈瞒着她夏鸢的事,心底有些膈应。
便冷淡道:“还行。”
李妈妈拿不准曲怀夕是何意思,但能察觉出曲怀夕对自已的态度比之前淡漠。
“夫人若是不满意,奴婢叫人撤下去重做。”
“不用。”
曲怀夕将桌上小菜一一尝了个遍,才放下手中筷子。
“李妈妈,将军可用过饭了?”
棠溪行舟下马车后便匆忙离去,一句话也未落下。
于情于理,自已这个新入府的夫人,都该过问下自已的夫君。
李妈妈摇摇头:“催丫鬟去问过了,将军在书房有要事需处理,晚些时候再用饭。”
“嗯,将饭菜撤下去吧。”
入夜,烛火摇曳。
曲怀夕倚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却久久停留在一页上没有翻动。
她心思飘荡,时不时抬眼看向房门处。
也不知道棠溪行舟今晚会不会回松涛苑……
两人如今的关系难以言说,除非必要她并不想单独面对棠溪行舟。
更惶说同床共枕,于曲怀夕来说堪比凌迟。
然而因为今日折腾一天的缘故,曲怀夕心中虽惴惴不安,但仍是没抵住困意沉沉睡去。
曲怀夕这一觉睡得很是不安稳,时常从睡梦中惊醒,见棠溪行舟未回房她又才安心睡去。
如此反反复复,直至天际破晓,也未见棠溪行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