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四岁的时候在元宵节看灯被拐,从此陷入悲惨的人生。香菱没有再回过苏州,也没再见过自已父母。这次重回旧地,心里是十分感慨的。只不过香菱已经被养成了十分谦卑的性格,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薛蟠虽然没说,但是心里很清楚。花了几天时间,薛蟠把手边急切的事情办好,然后把香菱叫了过来。
坐定之后,薛蟠叫香菱喝茶。慢慢地,薛蟠问,“香菱,你还能记得被你被拐子拐走之前的事情吗?”
香菱沉默了,这尘封已久的往事,竟然再次被打开,香菱的眼泪流了下来。
以前这些年,如果有人问起过去,香菱都是回答那时候年纪小,记不清了。但是实际上,香菱是有记忆的,香菱清楚记得自已父母和家人,香菱还知道自已叫英莲,但是香菱不敢说出来。那个年代,人贩子为了防止被拐卖的孩子回去找自已的父母,会把有记忆的孩子直接灭口。所以聪明的孩子就装做自已什么都不记得。
经过这一年多相处,香菱知道现在的薛蟠是好人,把她当人,当自已人,所以香菱也就没必要再伪装。
香菱含着眼泪,慢慢回忆道,“那时候我还很小,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爹常常抱着我在街上闲逛。那个街道很窄,人很多。邻居常常送给我小玩意,逗我玩。”
“元宵节那天,家丁带我去看灯火。没想到被人贩子带走了。从此再也没回过苏州府。”
“人贩子养了我十年,供我好吃好喝,教我认字读书,但是又对我又打又骂,十分凶狠。跟了大爷后,”香菱偷偷看了一眼薛蟠,“大爷又是天天打骂。这两年才过上好日子。”
薛蟠问,“那你还记得自已家在哪里吗?”
香菱摇摇头,“我只记得有个石牌坊,不知道是哪里。”
薛蟠说,“我派人查过了,你家在苏州城西门外的十里街。不过你走之后,那条街失了火,烧个精光。你父母就搬走了。”
香菱抬头看着薛蟠,嘴里嗫嚅着,“不知道我父母还在不在人世。”
薛蟠说,“走,我们一起去十里街看看。”
薛蟠唤来下人,命即刻备车去西门外。香菱呆坐车里,完全陷入了回忆里,薛蟠在旁边陪着。
来在西门外,这里人来人往十分热闹。根据薛蟠的调查,这个位置就是香菱的家。但是香菱只有非常稀薄的回忆,更何况后来一场大火,这里进行了重建,整个街景都完全变了,只剩下那个石牌坊。香菱对家的记忆,也就只剩下这个石牌坊。这是沟通香菱记忆和现实的标记。
薛蟠握着香菱的手,帮助香菱有勇气面对这十几年的痛苦回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要让香菱像一个正常人活着,哪怕这只是硬盘里的一个虚拟人虚拟世界。
薛蟠说,“你走了之后,这里发生了一场大火,整条街都烧没了。后来你父亲母亲去了外乡投奔老丈人。后来生活不太行,你父亲跟着一个老和尚出家了。你母亲就在自已父母家里生活。”
薛蟠停了一段时间,让香菱有个消化过程。
香菱问,“我母亲还在人世?那我可以去找她吗?”
薛蟠抓住香菱的手,“不要着急,你们一家失散十几年了,如果突然见面,又惊又喜会吓出病来。就算你没事,你母亲也不一定能受得住。你们已经失散这么多年,也不急这一会了。你先控制好情绪,然后我慢慢跟你讲。”
香菱是性格很好的人,听薛蟠这么一说,确实有道理。不管是什么情绪,太激烈了都可能出事。只好又靠在薛蟠肩上慢慢地哭了一会。
薛蟠过了一会,又慢慢说道,“你母亲在自已父母家生活了有十几年了,虽然条件比较差,还好一直没病没灾。上次我让山屏去寻访到的。”
香菱惊喜道,“我母亲真的还在,太好了。你让山屏陪我去找我母亲吧。”
薛蟠笑而不语,带着香菱又走了一段,买了几个吃食和小玩意。等到香菱逐渐平复情绪。薛蟠继续说,“你母亲身体很好。我前段时间已经派人去江北把你母亲接回来了,就在前面那个院子里住着。等会我就带你去见你母亲。但是你一定要控制好情绪。”
香菱再次惊呆了,感觉这个世界都不真实了。薛蟠又等了一会,看香菱情绪正常了,让香菱在外面等着,自已敲门进了小院。
薛蟠又跟香菱母亲说了好多铺垫,然后出来拉香菱进了小院,把香菱交给她的母亲。然后薛蟠退出了院子,让她们充分发泄十年分离的悲痛。
薛蟠在街上站了好一会,终于小院的门又打开了,香菱满脸泪痕出来把薛蟠叫了进去。香菱给薛蟠磕了个头,感谢薛蟠让她母女重聚。然后薛蟠和香菱又给香菱母亲磕了个头,算是补上娶香菱的礼数。
然后三人坐下,一起聊天,回忆十几年来的往事。
原来甄家以前在苏州也是大家族,虽然后来屡遭变故,家道败落,但是其实家底还是在的。甄家在苏州乡下有一处田庄,当时田庄受了灾无法居住,所以甄士隐只能搬去丈人家住。后来这个田庄因为无主,就被外人占了。好在这个田庄的的地契还在香菱母亲手里,以薛蟠现在的权势,完全可以要回来。
有了田庄,甄家也就算是部分回归了,香菱和香菱母亲的社会地位和身份也能恢复。把香菱的身份从奴婢恢复成大家闺秀,这也是薛蟠的心愿。
薛蟠让甄母把田庄的地契拿来,自已去想办法把田庄要回来。实在不行就买回来,算是甄家的产业。香菱母亲可以靠田庄地租生活,而不必靠女婿。虽然不差那点银子,但是社会关系、人际地位上就是不一样。
薛蟠说,“今天是喜庆的日子。香菱就在这住几天吧,你们母女重逢,要好好聚聚。”又给香菱留了五十两银子,供这几日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