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明星稀,叶杭和念心和尚坐在柳家的院子里。
一盏昏黄的灯笼悬挂在树枝上,随风轻轻摇曳。
两人面前摆放着一张简陋的木桌,桌上是两只香气四溢的烧鸡和一壶温热的茅子。
叶杭拿起酒壶,为念心和尚和自已各倒了一杯酒。
“你那小徒弟拿到进入小世界的名额了吧,用不用我给你一个?”
念心和尚微笑着合十道:“阿弥陀佛,叶施主客气了,那小子自然是取得了名额。”
叶杭夹起一块烧鸡,递给念心和尚。
“来,小和尚,尝尝这烧鸡,这是我特意让人买来的。”
念心和尚接过鸡,轻轻咬了一口,点头称赞:“外酥里嫩,香气扑鼻,不错。”
看念心吃的这么自然,叶杭只是笑笑。
“来,喝一杯暖暖身子。”
念心又是很自然的端起酒杯,轻啜了一口。
二人就这么悠然的享受着美食,可外界却炸了锅。
……
燕泉长老身负重伤,剑十长老黯然归来的消息,如同一阵狂风,迅速席卷了整个中域。
仅仅半日,各大宗门皆已耳闻,王万岁的师尊,乃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渡劫巅峰强者。
而且是能一击秒杀渡劫巅峰的大佬。
在这消息传遍之际,青月宗的周茹不禁浑身颤抖,暗自庆幸自已当时没有多嘴多舌。
而德智大师则面露惊恐,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身上的责任可不小。
若非有人出手保他,恐怕他也已经凉凉了。
最令人震惊的,莫过于天火圣地。
燕泉长老,那可是渡劫巅峰的老祖级人物,曾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燕泉长老的名号,在中域几乎是传奇的代名词。
宗门内的弟子,只要提及燕泉长老,无不肃然起敬,眼中闪烁着敬畏之光。
传闻,燕泉长老曾一剑斩断千里山脉,只为了给弟子开辟一条修炼之路。
宗门外的古树,据说已有千年寿命,却在燕泉长老的一次无意间剑气泄露中,瞬间化为齑粉,可见其修为之深,已非寻常修士所能揣度。
即便是其他宗门的长老,提及燕泉长老时,也会不自觉地放低声音,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位深不可测的强者。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强者,却被秒了,不由得让人惊讶。
众人都好奇那叶杭究竟是什么修为。
喝了不少酒的叶杭并没有用灵力驱散酒意,胳膊揽着同样喝了不少的念心和尚迷迷糊糊地走到自已的卧室。
念心本来还想要驱散体内的酒气,却被叶杭阻止了。
他说,喝酒就是为了买醉,要是每次都把酒气驱散就失去了喝酒的意义,不利于修行。
念心信了,跟着叶杭回了屋。
圆月高挂,凉风习习,叶杭在梦中又回到了那座山。
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山上的桂花树已经有柳姑娘一半粗了,桂花开的正好,满山的桂花香,让人沉醉。
二弟子在厨房里轻手轻脚地忙碌着,炉火映照在她专注的面庞上。
炊烟在空气中缓缓升腾,那熟悉的香味如同往日时光,温柔地弥漫开来。
那是小凤儿最拿手的乱炖,还是他曾经一步步教给那丫头的。
先将炼得的猪油慢慢地倾入锅中,油珠在热力作用下轻轻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待油香四溢,她便将那些摘得参差不齐的豆角、切得大小不一的土豆、软糯的粉条和鲜绿的青菜一股脑儿地扔进锅里。
然后加入调料,她总是手一抖,不是撒多了,就是撒少了。
小凤儿处理豆角时,总是那么笨拙,有时一整根豆角就那么完整地滑进了锅里,她也不管不顾。
土豆则是连皮都不削,拿着刀“咔咔”地切几刀,直接下锅。
切完还不忘用那块洗得发白的抹布擦拭刀身,也不知道是干净还是脏?
调料的用量,她总是掌握不好,要么满嘴的花椒味儿,要么能淡出鸟来。
而她倒水的时候,总是喜欢倒得满满当当,说是怕把菜做糊了。
那丫头倒完水,就跑去修炼了,一入定便忘了时间,常常是把一锅好菜炖成了黑漆漆的“丹药”。
她满怀期待地端出一锅焦糊的炖菜,硬是逼着他吃了一颗仙丹,那味道,让他差点儿原地飞升。
那年小凤儿才十来岁。
龟寿觉得每天吃鸡未免有些乏味,便在院子的角落里养了一对黑白相间的猪。
一公一母,这两只猪日复一日地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悠闲日子。
然而,一年过去,龟寿终于按捺不住,起了歹意,决定将公猪宰了,以解口腹之欲。
可他哪里知道,要夺走人家的伴侣,那母猪岂能善罢甘休?
一日,龟寿照例去喂食,不料那老母猪突然发起飙来,一个猛烈的冲撞,竟将龟寿的胳膊撞得骨折。
龟寿心中不平,去找母猪理论,谁知公猪见状,以为他在欺负自已的老婆,又是一个冲撞,龟寿的另一条胳膊也应声而断。
叶杭见状,忍不住笑了大徒弟好一阵子,还给这对猪夫妻取了个响亮的名号——“黑白双煞”。
尽管如此,黑白双煞最终还是没能逃脱龟寿的掌心。
到了第二年,两只猪都已长到了百斤以上。
龟寿狠下心来,将它们宰了。那天,叶杭没少责备他。
“你这小子,就不能留一只吗?这么多肉,吃不完都坏掉了,剩下的只能分给村里人了。”
叶杭说着,还在龟寿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去,把这个猪头给陆婶儿送过去。”
龟寿不敢顶嘴,乐呵呵地去了,他这哪是去送肉,分明是冲着陆婶儿的手艺去的。
陆婶儿的鸡肉美味,卤肉更是让人回味无穷。
她的家中总是飘散着卤肉的香气,龟寿曾问她为何不开个摊子卖卤肉。
陆婶儿只是淡淡地说,卖了半辈子卤肉,老了,也该享受享受了。
吃着吃着,龟寿渐渐长大了。
就像鸟儿长大后会飞离巢穴,人也是如此。
但龟寿在飞得越来越高的时候,却发现自已迷失了回家的路。
……
叶杭感觉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千斤重担压着。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刺眼的阳光让他忍不住想要抬起手来遮挡,却发现手臂像是失去了知觉。
意识逐渐清晰,他这才察觉到胸口上有一颗光滑如卤蛋般的脑壳。
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疼痛的额头,这才记起昨晚与念心畅饮的情景。
“和尚,醒醒,天已经亮了。”叶杭轻声唤醒念心。
念心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已衣衫不整地躺在叶杭的胸口上。
他望向窗外,早已过了每日的早课时间,口中不禁念叨:“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迅速整理好衣衫,急切地寻找着水源,猛灌了几大口清水,这才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神态。
“叶施主,今日便是我们进入小世界之时,还是赶紧准备出发吧。”念心说道。
叶杭看着胸口上的不明液体,又瞥了一眼一脸淡然的念心,嫌弃地脱下上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衫。
“不急,民以食为天,我们先去吃个早饭。”叶杭提议。
两人一同出门,却不约而同地微微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