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程又处理了几项文件才关了电脑,和沈少渊一起出了门。
听沈少渊说,夏微雨为人爽快,对于他的临时邀请,丝毫没有介意,他顺势大夸特夸,“不愧是我的女神!”
苏逸程听着沈少渊狗腿的话,一脸嫌弃地又走远了几步。
沈少渊和夏微雨约的地点不在市区,所以两人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两个大男人对吃食都不怎么讲究,于是就在旁边的商场随便吃了顿早午餐。
因为得知要上山,饭后,苏逸程换了台越野出了门。
两人先要回一趟陀飞轮,沈少渊的车还在那。
等到快到酒吧的时候,副驾上沈少渊开始坐立不安,仿佛屁股下面长了钉子。
苏逸程不用看便知晓沈少渊定是有事瞒他,便开口问道:“说吧,什么事?”
沈少渊看了眼前面那台贴有“新手上路”的白色轿车,犹豫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说:“你觉得double date怎么样?”
苏逸程想说不怎么样,又觉得浪费时间,便有些不耐烦,“说重点。”
见苏逸程开始不耐烦,沈少渊不敢再耽搁,于是老实交代道:“重点是,我怕唐突了女神,就跟夏微雨说我会带一个朋友,然后夏微雨也秒懂,说她也会带一个姐们儿。”
沈少渊最开始还有些瑟缩,但或许是女神力量太过强大,他越说越理直气壮,最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道:“所以晚上若是我和女神先行离开,你应该觉得没什么吧?”
得知被骗的苏逸程,脸色堪比六月飞霜,“沈少渊”他从牙缝中一字一顿地挤出这三个字。
苏逸程薄唇紧闭,打开左转向灯,准备在前面的路口掉头,沈少渊假装要挤出“鳄鱼的眼泪”,被苏逸程一记眼刀无声制止。
眼看情势不对,沈少渊不敢继续拔老虎的胡须,心知更加不可能告诉苏逸程,他和夏微雨各自有一个男未婚女未嫁的朋友,听说女方分手多年再无新恋情,他莫名觉得对方和自家兄弟有点像,于是与夏微雨一拍即合组了这个局。
就在彼此沉默的瞬间,沈少渊连忙半真半假地卖惨,“好程程,你就当帮我一偿十年宿愿吧。”
苏逸程对沈少渊“多年夙愿”的说辞是心存疑虑的。
沈少渊其人,从懂事起,桃花便从来没断过,所以,信他一往情深不如说母猪上树,尽管如此,苏逸程还是拨回了转向灯,毕竟这厮第一次如此“一往情深”,况且他的心里也有另外的希冀,所以,苏逸程心下决定跟这厮秋后算账,然后继续将车开到了陀飞轮。
取到车后,两人各自驾车前往今晚的约会地点。
两人昨晚喝酒喝到天亮才打道回府,睡到两点才醒,所以,沈少渊只好和夏微雨约了晚餐,因为各自都有车,所以两人没约在城里,而是市郊的乐游山上,一家环境清幽的本帮菜餐厅。
餐厅名叫“相见欢”,很有名的词牌名,欲盖弥彰的暗指,有点太女儿家心思,苏逸程对此不太感冒。
因为是周末,一路上来往车辆络绎不绝,两人堵了一路,紧赶慢赶才在傍晚前抵达了目的地。
夕阳西斜,院外的芭蕉树遮挡了些许艳阳,餐厅经理带着两位服务生在餐厅门口恭候多时。
下车后,经理迎上前来双手接过二人手里的车钥匙,然后转身交给身后的两名服务生。
苏逸程和沈少渊知道剩下的事情无需他们操心,于是跟着笑容可掬的经理上了青石板台阶。
青山苍翠里,半开放式的粉墙黛瓦小院,一路从室外到室内要经过大约20米长的石板小径,左边是成片的凤尾竹,右边的仿木质护栏外则是硕大的悬崖清池,一池清水如同明镜一般,衬得山水一色,各色的绣球花丛随处可见,正是恰如其分的娇俏雅致。
在去包厢的途中,苏逸程得知这是夏微雨名下的产业,终于明白他和沈少渊为何能享受到其他顾客没有的待遇。
领着二人走到清池边的廊下,远处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侍茶师适时奉上两杯白毫银针。
且不论从建筑专业角度来说餐厅如何,这份魄力和周到已不怪沈少渊痴迷心折,苏逸程想。
而另一边。
陈菘蓝醒来之时,金乌当空,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温暖却不燥热。
当初看中这套房子就是因为坐北朝南,格局方正通透,房子里每个房间都光线充足却没有西晒的烦恼,所以即便房子已经有些老旧,但陈菘蓝还是很喜欢这里。
陈菘蓝费力地睁开眼看了看时间,庆幸今天是周末,不用闹昨天那样的乌龙。
她看了眼天色,察觉到手机确实有问题。
陈菘蓝抿了抿唇,皱着眉根据网页指引重新设置了时间参数,仍未解决问题。
她开始犯起了难,因为她不想换手机,但又怕自已一动那些看不懂的术语文件便让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她本想,大不了闹钟往前设置一个小时,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早上洗完脸后,看工作群里有消息进来,带水的手没拿住手机,手机又重重地砸在地上,之后,无线连接没问题,只是打电话的话,手机便找不到信号,工作倒还好,可以用微信联系,但是余姨和彭叔不会使用微信,万一老家出了什么事,找不到她就麻烦了,如此一来,手机不得不拿去修理了。
其实,陈菘蓝不是不肯花钱换新手机,况且现在都是智能手机时代,就算换了手机也不怕数据丢失,但身为电子产品白痴的她来说,数据丢失正是软肋。
提起不换手机,说起来有些无奈,一是,她被小人背刺过,那时她初入职场,受了委屈又百口莫辩,尝到了吃力不讨好的滋味后,她便有了备份“证据”的习惯。后来,她无数次听人提起如何将老数据导入新手机,但对她而言都宛若天书,加上手机里有一些所剩不多的“纪念品”,所以手里的“老家伙”几次三番“罢工”,她也没有放弃。
接到夏微雨的电话时,陈菘蓝正在电脑城的手机修理部。
“喂?微雨。”陈菘蓝说。
这时,陈菘蓝还没意识到手机摔得太狠让她听不到夏微雨的声音,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微雨?”
“······”夏微雨那边还是无声。
陈菘蓝又“喂”了两声,还是听不见,她不知道夏微雨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只能赶忙交代自已听不到声音,让她重新打便挂了电话。
第二遍成功接听。
“喂?!”夏微雨在那边扬声道。
“喂?”陈菘蓝小媳妇儿似的应道,“微雨你听得到吗?”。
夏微雨朗声道:“我听得到,你听得到不?”
“听得到,刚才你那边没声音。”陈菘蓝解释道。
夏微雨:“······我一直都听得到你的声音,还喂了半天,是你那边出了问题。”
陈菘蓝无奈地“哦”了一声,问夏微雨找她有什么事?
夏微雨如今事业有成,有颜有钱又有闲,约她们出来不是吃喝玩乐就是吃喝玩乐。
当夏微雨开口说让她出来玩的时候,陈菘蓝心想,果然不出我所料。
结果,二人还没说两句,电话又卡顿起来。
这次,陈菘蓝完全听不清夏微雨的话,想到夏微雨刚才说能听到她的声音,于是无奈告诉夏微雨,自已又听不到了,换微信说吧。
夏微雨的动作很快,刚挂完电话,就打了微信语音过来。
陈菘蓝小心接起,果然,夏微雨抱怨道:“大姐,我服了!你那是什么“老弱病残”手机!”
陈菘蓝抿了抿唇,欲哭无泪道:“······我也很无奈!我现在正在电脑城准备拿去修呢。”
夏微雨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能一句话绝不用两句,“还修什么修,直接换了,等下我来找你,你在电脑城门口等我。”话落,她也不管陈菘蓝的反应,便挂了微信语音电话。
陈菘蓝虽然性子有些软,但还是有自已的坚持,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朝着修理部的方向走去。
现在电子产品迭代更新极快,随着以旧换新的概念推广,购买替代了修理。所以,修理部没人排队。
修理师看着年纪不大,手上动作却很娴熟,听完了陈菘蓝描述的情况之后,客气地请她输入手机密码进行初步调试。
其实,手机没什么问题,就是内部有些线路松掉了,时间问题是因为手机的系统版本过低,重新接过手机后,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陈菘蓝觉得手机比之前流畅不少。
或许是修理小哥的服务态度太好,陈菘蓝有些被打动,于是,在心里转了个念头。
是的,她换了新的手机。
小哥很快帮她导完了原手机里的数据,当她拿到新手机之后,陈菘蓝第一时间点开了相册,看到和某人的聊天记录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的时候,她彻底放心下来。
其实,她不是不能换新手机,而是希望新手机里的“纪念品”相伴相随。
夏微雨到得很快,陈菘蓝办完事,在楼下等了大概十分钟,她就到了。
因为电脑城的外面是主干道,不方便停车,两人只好在旁边的商场的地下停车场汇合。
夏微雨今天开的是SUV,很难得,因为她钟爱帕拉梅拉。
陈菘蓝开了车门时才发现车上只有她和夏微雨两个人。
“云南呢?”陈菘蓝爬上副驾驶问,因为林星不在西川,所以她只问了苏云南。
夏微雨耸耸肩,发动了车子,“已婚少妇都忙得很。”
“哦。”陈菘蓝回。
夏微雨和林星一直不“对付”,两人见面就掐,这时候夏微雨也不忘捎了一嘴,“猩猩单身狗把自已装得很忙。”
夏微雨口中的“猩猩”就是林星,而林星管夏微雨叫“狒狒”,俩人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放过谁。
“······”陈菘蓝心里OS:在下也是单身狗。
夏微雨像是看穿了她心思一样,浑不在意地说:“没事,你俩是不一样的单身狗。”
陈菘蓝:“······”
这年头,单身狗也分种类了吗?
不过,夏微雨的焦点不在种类这上面。
“你这身······真是一言难尽呐。”看到陈菘蓝素面朝天,休闲装束,夏微雨蹙着精致的眉,第N+1吐槽道。
陈菘蓝吐舌,“我就是出门修个手机,又不是去约会,不用龙袍加身吧?”
夏微雨无语,于是让陈菘蓝赶紧侧脸看她的眼神。
陈菘蓝被夏微雨的白眼逗得乐不可支,“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翻白眼都美得清新脱俗。”她拍着马屁说。
夏微雨甩了甩头发,老实不客气地说:“没办法,天生丽质难自弃!”然后顿了顿,对陈菘蓝说:“姐姐也带你去难自弃去。”
虽然陈菘蓝一再表示不需要,可她哪拗得过说一不二的夏微雨,于是只好随她去了。
等到上了地面主路以后,红色的豪华越野直奔市中心而去。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老街区的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门前。
微雨率先与“姐妹”相称的Vi贴了面,寒暄耳语了几句,之后,陈菘蓝被服务生带着往内室走去,看这阵仗,今天不美着出去都天理不容。
“干嘛这么兴师动众?”陈菘蓝回头问。
夏微雨推了推陈菘蓝的背,“乖,跟着美女小姐姐去。”
涂涂抹抹了半天,妆容的部分终于结束,然后是头发,最后是衣服。
等她换好珍珠白刺绣短款旗袍走出去时,夏微雨娥眉一舒,算是满意。
夏微雨对“好姐妹”Vi扬声说了句“谢了”,然后便带着陈菘蓝一道出了小院。
陈菘蓝许久不穿短裙,觉得下面空得毫无安全感,她平时穿着休闲,鞋子以运动鞋为主,现在,为了有长腿效果被迫踩了双十三公分的高跟鞋,无异于高跷,虽然能与夏微雨得身高齐高,但她还是不得不小心应付,每一步都像走钢丝一样小心翼翼。
陈菘蓝没问夏微雨要去哪,左不过是些精致漂亮又好玩的地方,夏微雨也没说,只是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
陈菘蓝追得有些辛苦,深感这个周六过得跟工作日并无分别。
新的目的地与来时相反,离城区越来越偏,陈菘蓝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你昨晚才说我见的男人太少,不会今天就打算带我见识新男人吧?”陈菘蓝问。
“可不是。”夏微雨十分坦然地说。
陈菘蓝苦笑,“姐妹,这种事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啊!”
“我通知了,是你自已没听见。”夏微雨耸耸肩,反驳道。
“······那能一样吗?我那时候啥也听不见。”陈菘蓝说。
夏微雨:“早叫你换装备,你不听,怪我咯?”
陈菘蓝一脸无辜,“······能怪我吗?”
看到夏微雨无语的表情,陈菘蓝缩了缩脖子,顺从道:“好像谁也不能怪。”
话落,两人不约而同地笑出来。
“下次我一定通知到位。”夏微雨不算安慰地安慰了句。
Excuse me?还有下次···QAQ~
二人在暮色朦胧时分到达的相见欢。
餐厅经理迎上前,向夏微雨汇报人已经到了。
夏微雨点点头,让经理去忙自已的,自已带着陈菘蓝往廊下的雅间走去。
进门的那一刻,陈菘蓝便一眼看到了凭栏远眺的苏逸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