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这个学校,时老不止要忙着学校的武术授课,家里的家务也还是要顾,每天是早起又贪晚。好在学校逐步进入佳态,也算是忙有所成。学校成立之初没有完全固定的教室,赵天宝想着西厢房暂且不用,便收拾出来做了文化课堂。教室不大,不想太过拥挤的排布也就能安十张课桌,最多容纳二十名学生。不过庄子上的少年们对于新兴办的学校都很兴奋和支持,庄子上的适龄少年都很积极,几天的时间已经收了十七名学生了。
这些日子正赶上秋收,赵天宝每天忙着果园里的水果采摘和推销,实在无暇顾及授课的时候,云飞便代替干爹讲课,课后再领着去习武场操练,几天下来小朋友们对文武皆通的云飞很是服气,都尊称他一声云飞哥。
赵天宝有时候来学校偷听一会儿,听着教室里云飞讲课时抑扬顿挫,指导学生齐声的朗诵也很是适当, 便也放心地做自已的事情去了。
时老的家里这阵子也特别忙,他每天来学校一趟,按着计划和进程指导一阵子便赶着回去,那么习练时的后续指导便是云飞接替着在做。对于时老的传授,云飞总是一点即通,偶有卡顿云飞也总是很及时的提出、补充,所以吸收得很快,更能融会贯通,时老对他是放心又满意。
刚开始习武时,赵心灵只跟在后面学着,现在心灵好歹顺过劲儿来了,她原本就是要强的性格,习武的辛苦在她看来不算什么,这两年她的武功也是很有长进,两人对练的时候,时常能够让云飞发现自已的不足及时改进,心灵很开心自已可以成为云飞很棒的搭档。
自从办了学校,小时园时常会留宿在赵家,相处的日子一久,和心灵也熟悉了起来。她很喜欢云飞,把他看得比亲哥哥还亲近,云飞讲课时她认真听讲,练武时她跟在后面跟着练习。云飞看着她那可爱又机灵的小模样,就不忍心拒绝她跟着。时园长得一张眉清目秀的小园脸,一身的爱人肉。只是她那么亲近云飞,赵心灵看在眼里多少是有些嫉妒的,心里是担心她将来成为自已的情敌,可是又不忍心真的嫉妒她,实在是时园那纯洁的心灵中一片空白,根本还不懂什么感情。
小时园习武的悟性很强,跟着练武时也很是认真,习练时难免磕碰,她也不像娇生惯养的孩子一般,从未听她叫苦喊累。再加上原本就有她爷爷教练轻功的底子在,现在学习其他的功夫也是掌握速度惊人。云飞在带着她的时候并不需要多操心。至于读书方面,她是很感兴趣也很是喜欢,自然学习起来很有干劲,云飞指导习字她也是非常听话,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把云飞说的话都记在心上,实在招人稀罕。
自从有了学校,云飞每日里只有放学后才有时间自已进修。课程完成后他还要指导了其他师弟师妹,这才终于到了云飞自已的时间。虽然累了一天已有些疲惫,但这段时间也正是他最宝贵的,所以格外珍惜着加紧利用。每每这时,心灵会带着时园在一边儿练,云飞则抓紧练习新的招法。刚开始心灵和时园作伴,坚持着在云飞练习结束后一起送云飞回山上,云飞几番坚持想自已回去,说这样时间也可以再晚一点,终于是说通了两个姑娘。
时间很快,赵天宝忙完了秋收,可以按时按点的授课,便让云飞卸下了代课的事情。他在大院儿里立起了梅花桩,指导着云飞结合八卦九宫蹚泥步做穿桩躲闪的练习。他心里知道云飞实在辛苦,但看着云飞打心底里的高兴,每日里勤加练武,他一边是心疼,更多的是欣慰。
云飞理解干爹的良苦用心,再加上师爷在轻功上不断给云飞加小灶,云飞每日不管习练有多紧凑,都会不断给自已打气: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给自已习武,我一定行,必须行!他压缩着每日休息的时间,又把贪黑的时间延长,每每别人已经睡了一觉他才停下来,每日伴着暮色和月光返回山上已是常事。心灵自是会陪着云飞一起练习的,只是时园年纪尚小,刚天黑心灵先是哄她睡下,然后再去陪云飞对练上一阵子。每天云飞回山上时,心灵总是送了又送,直到云飞消失在夜幕才回去。
现在要学的武功已经很多,云飞每日练习杵棍也没有落下,足见他的毅力。他手里随时都拿着看牛棍,来回赶路的时候就刚好用来练习。如今云飞的杵棍已经初步有了成效,出棍的力量有提高,同时也有点准头了。
这天又是深夜了,云飞这边刚出了赵庄,约摸着走出了也就一里路,就看见在道边儿坐蹲着一只大狗,云飞乍看见时距离不到二十步远,可不知怎地,云飞只感觉头皮有点发炸,心里也有些害怕,手里的棍子没停,惯性的对着道边儿影影绰绰的草棵子杵着。稍缓过神来,云飞赶忙站定,手也停了下来。心里想:庄里的狗怎么跑出这么远。他仔细地打量着,当看到它那双眼是闪着缘色幽光,云飞才意识到:这是狼。
他听长辈说过,狼就是这样的眼神。“怎么办?往回返吧。”他刚想转身,这畜生像幽灵似的转到了云飞身后,此时的云飞已顾不得害怕,沉下心来应对,他把手里的看牛棍紧了紧,目光盯住,只见狼一个窜跳从云飞头上越了过去,云飞并未转身,他记得以前听老人说,狼就是用来回跳的办法把人转绕蒙了再下口。等狼回身再次窜起腾空要过他头顶的一瞬间,云飞的看牛棍已然捅进了狼的后小腹,杵断了它的脊梁骨。云飞顺势将它掴在地上,狼在地上挺了几下脖子就不动了。他刚想放松一下,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没来得及回头,手持看牛棍只朝着喘气声的方向一杵,只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他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黑影消失在了黑暗中。“怎么突然有这么多狼?”云飞顾不得心里的疑惑,加快了脚步赶着到了家。
干爹娘这会儿还没睡,他们留着灯,每日都是等云飞回了家才会去休息。云飞这边进了门,把刚刚发生的事一说,二老听着实在有些后怕。赵天宝除了后怕更多的是惊讶: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习武不到三年就能打死狼,虽然他知道云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但是这胆气和功夫也实在是少有。
等云飞缓了缓神,爷俩就出门儿去把死狼抬回家来,送到了祁老那里。老人看了看狼致命之处的棍伤后,赞许地说“好小子,真是习武奇才!我当初三年的苦练也就是像你这二年功力差不多。这两只狼在这一带活动已有十多年了,曾经伤害过大人。今年温疫病轻,死孩子少,它这是吃不饱了又要来对付活人。这畜生挺有心眼儿,它知道大人不易对付,今天黑夜幸运地遇上了你这个小孩,它怎会料想到死在你的手里。那另一只是母狼,它们是一对,刚刚你说它是你打死了公的要在背后偷袭你,估摸着它本打算吃现成的,见公狼捕捉未成反被弄死了,才上来跟你拼命的。你的那一棍,多半是杵坏了它的下巴了,所以它没有好叫声地逃跑了。”
祁老爷子又仔细看着那狼,高兴地接着说“好孩子,你为这一带除了一害,这里应该再不会受狼的威胁了。”云飞很高兴,赵天宝听着这话,也是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不住的点头。
这是云飞这几年习武以来第一次运用武功便是与狼格斗并且得手,但他深知,若是对付会武功的仇人,他这点功底是远远不够的。
曲云飞打死恶狼的事儿很快地传开了。所有关心他的人都特别高兴,时老也为收了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徒孙而高兴。用老人的话说,习武之人最要随时能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快速而准确的反应,还要有胆识才能方寸不乱沉着迎敌。经过此事,云飞显然是具备这些素质的。
听说这个事儿,赵心灵是后怕又高兴,怕的是云飞夜里回去遇到意外会有危险,高兴的是云飞在遇事时竟如此沉着,化险为夷,心里更是多了分仰慕。
云飞其实并不愿将此事传得太广,他心里是怕暴露自已的底细。小时候听姥爷说过,丁家在济南府里有做官的近亲,他家的亲属也是遍布山东各个州府。再说自已的失踪万不能引起丁家的怀疑,在大仇得报之前,决不能走漏了风声。所以云飞便劝说着庄上所有已知的亲近人,还是不要宣扬这件不值一提的区区小事。
虽然狼被云飞除掉了,可是显贞还是心有余悸,她怕干儿子是侥幸得手,他又经常贪黑深夜才回家,就赶忙让赵天宝教干儿子练一练类似对付狼的招法。赵天宝心下了然,他告诉云飞,要对付野兽,软鞭和九节鞭都好使,这些都已经交过了。但最难对付的是会武功的歹徒。所以要在练轻功的基础上,再精进躲、闪的观察力和速度。那这两种工地可以在梅花桩上练空战,蒙上眼睛练夜战来掌握精进。夜战主要是练的是习武之人的听觉和感觉。这也是难度最大的几个难关。所以他也是指导云飞先练好他能教的几种招法。而其余的,就需得靠时老师的传授了。
按照干爹的指教,云飞无黑无白的继续苦练,很快又过去了两年,云飞的武功也是大有长进。
而赵心灵的武功也不比云飞差,只在投石子而和杵棍上稍稍逊色。今年她已经十八岁,最近家里上门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要“踩烂了”,这让心灵特别烦恼,她只能是应付着逐一拒绝。为了这个,她娘骂过她,但是她依旧没有说出拒绝的缘由。
其实她早在两年前就确定了自已对云飞的心意,那时没说明是因着云飞还小,现在云飞已经十六岁了,虽然心灵以为他是十五岁,但多年习武的加持,云飞已经长成了精壮的小伙子,个子比心灵高了许多,她有时站在云飞身边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待人接物时的从容,便更加倾慕。接连被催婚,心灵心里想“是时候要向他表明自已的心意了。”
这天晚上,她在陪云飞练走梅花桩,天气炎热,两人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衣衫的背部,二人额上脸上的汗水更是连珠串一样滴落。
云飞跳下桩说“心灵姐,歇会儿吧。”
心灵在梅花桩上伸出手对云飞说“小弟,接我一把。”
云飞并未在意,走过去伸了手臂想给心灵扶住。心灵抓住了他的手跳下桩便轻轻扑到了云飞的怀里。二人对视间,原本周身的汗水还藏在衣服里,拥抱之后汗水立刻浸出了印迹,心灵身穿的练武专用的衣衫被汗水浸透,此时她隆起的胸部正贴在云飞的胸膛,云飞感受着着陌生的触感,心脏剧地跳动,他眼神躲闪着不知要看哪里,心口也涌出了无法控制的情愫,脸颊开始发热。他刚想说什么,喉咙干干的还没说出话来,心灵便用双臂轻轻环抱住了云飞的脖子,她看着云飞躲闪的目光也紧张起来,脸颊微红着。感受到云飞在自已背后不知该放在哪里的双手,心里小鹿乱撞。
云飞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抱着,他收回了自已的双臂,轻轻推了推她,清了清嗓子说“心...心灵姐,天儿太热,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云飞的意思是想让她松开手退开,但心灵已经有些抑制不住自已的情感,云飞说着,心灵的手臂反而圈的更紧了,她的心意呼之欲出。而二人的体温持续升高,心跳的频率都加快了,心灵贴着云飞,听着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不想松开。
云飞无奈地思考着对策。他心里知道自已肩上背负着深仇大恨,而此时的情爱不是自已能想的。云飞慢慢淡定下来一些,稳了稳心神说“心灵姐,你先松开手,听我说句话好吗?”
“你说吧,我听着呢。”心灵说着,半撒着娇,抱着云飞脖子的手仍没放开。
“你这样,我叔叔婶子如果知道了,会如何处理呢!”云飞语气稍有强硬的说。
“我不怕,我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咱们一起走,省了他们整天惦记着给我找婆家。我等你长大等了二年了,你难道一点也不知道吗?”心灵看着云飞,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急切。
“我都知道。”云飞无奈说着。“其实我想得到你的心急劲儿并不比你少,我每天见到你的时候,都想跑过去拥抱你一下,可是我不能那样做。”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怕我爹我娘,还是怕我拒绝你?”心灵的手松了松,想要一个答案。
“都不是。”云飞说“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一旦失手可能造成终生遗憾。”
云飞说的一旦失手,心灵全然明白。毕竟也跟着念了四年书了,但她希望云飞失手,就算有什么后果她也不后悔,只要能和云飞在一起,她什么都可以。
云飞说着也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此刻脑袋里充满了自已最初离家的目的,心跳归于平静,汗水也在慢慢消退。
“我只是想让你清楚我的心意,也不想让你离开我。”心灵说着,松开了手,目光坚定的看着云飞。
“我一定不离开你,可是现在...”云飞没说完便停下了。
心灵追问“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的心愿没了结。”云飞看着心灵的眼睛,不忍欺骗。
“什么心愿,我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云飞的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心灵见此情景也冷静了下来,轻轻擦了擦云飞脸上的泪水,抬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自已转身去拿了毛巾擦了擦汗水,又拿了一条递给云飞。
云飞接过毛巾,定了定神,从头至尾把他父亲的事,家里的事,都说给了心灵。他语气缓慢,但仍掩盖不住自已愤恨。心灵静静地坐在旁边,听完了云飞的话,她不禁跟着流泪。
“你答应我,一定让我帮你一起报了你的杀父之仇,好吗?”心灵轻轻握住云飞的微微颤抖的手。
“等报完仇,我一定娶你为妻。”云飞回握住心灵的手,两人就此明了了对方的心意。
虽然对于一起报仇的事,云飞始终没表态,但灵并不在乎云飞是否同意,她在心里已拿定了主意要参与。自从知道了云飞的苦衷和情意,她便不再多想,加紧了苦练,而苦练的目的不言而明。云飞更是心急如焚,他恨不能马上去报了仇,能早日了却了他和心灵的心愿,他深知要珍惜她对自已的痴情,更不舍得辜负她,所以事成之前,也定要保住他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