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很消停,云飞除练武之外还会帮看坟老人拾烧柴。老人今年六十三岁,名字叫祁财,父亲去世时他还年幼,母亲改嫁后,娘俩在他叔权家过活,他从十一岁就开始给大户人家放牛。看着手脚勤快又很有礼貌的云飞,他真心的很是喜欢,待云飞像亲孙子一样。
老人在屋子里放有一根光溜的棍子,是一把粗细五尺来长很顺手的木棍。云飞拾柴的空闲时看到了,顺手拿起了木棍,摩挲着好奇地问
“爷爷这是干啥用的?”
老人看着手拿棍子的云飞,思绪慢慢飘远,讲起了棍子的来历。
“这是我十六岁以后一直用的看牛棍。十一岁放牛用的那条短些,用到十五岁上,实在用着有些短了,便换了这条,这也算是我从小练功夫用的武器了。”
云飞听着又仔细看了看棍子,跟着点点头。
老人说,“我从十一岁就开始给大户人家放牛了,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夏天,有天中午我正在河边草地上放牛,看见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背着行李卷儿,他走到离我不远的树阴下坐着乘凉。我也是好奇,便凑过去搭讪着问他这是到哪儿,是干啥活去?那人笑着未有提防的说他是去应聘教武的。我很惊奇,问他是不是教武功的师父。那武师不否认地点了点头。我当时兴奋极了,就问能不能收我做徒弟,那武师看了我片刻,说暂时还不行,不过可以先教我两招儿,说是要试试我的耐力,如若我能坚持到底,就收我为徒。”
老人顿了顿,看着云飞手里的木棍,接着说“那武师当时拿过看牛棍,给我做了示范。他拿着棍对着草穗或毛毛狗一杵,有的杵歪了,有的杵空了。他放下棍子回头说我需练得出棍即着,百发百中,出棍迅速有力并且不管软硬逢着必折。然后他把看牛棍还给了我,又作了第二个示范。我跟着他的步伐,见他顺手捡了些石子儿,他让我把棍插在地上,他投掷出的石子儿十有七中,而且专打中木棍的头部。只几次木棍就已经被击歪。他最后投出一个石子对准了从树上刚飞走的麻雀,只一颗石子麻雀便被击中落地。那武师说我练成之后不但能击中固定的物,还要能击中飞行闪过的活动物。他说完还摸了摸我的头,就背起行李走了。我当时虽然觉得武师的话是有点敷行了事的,可是回去细想,他讲的其实是练武真功夫。”
云飞听着入了神,看老人又停下讲述,赶紧追问“后来呢?”
“我心里那时猜想他定是认为能坚持的人寥寥无几,打那以后就坚持每天都在练。可能我那时在练的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好动而已吧,但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就这样过了有三个春秋,才终于有了成色。手起棍着十有八九击中,双手握棍用力能挑起七八十斤的重物,投掷出的石子击中率也十有八中。我越来越感觉练起来真的有效果,便更加努力地练。又过了两年,我的这两个功夫更加精进,手中的棍子也是越发运用自如,投掷石子也是百发百中,也就是那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还是如往常一样放牛,在路边又遇见了这位武师,虽然他垂头丧气地没有当年的意气风发,我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我喊了一声师父,上前问他是从哪儿来。许是被我的一句话搞蒙了,他看着我怔怔的半天没回话。我大底猜得到,毕竟他从来没收过我这个徒弟。看他的表情,应该也是忘了我。我就提醒他说四年前就在前面那棉树阴下,那年我十二岁,他还教了我两招。今年我十六岁了。他听了点了点头。”
老人顿了顿,“我见他点头,就又问他是要到哪儿去教武。他叹了口气说没有地方教了,让高手给打败了。我听了就说,那咱去打败他就可以把饭碗夺回来吗?我那时候看着师父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替他打抱不平。他就问我说‘你有那本事吗?’看着他疑惑的神情,我干脆直接在他面前展示了他之前教给我的两招,我拿着看牛棍边走边杵,棍头过处草穗如刀削一般纷纷落地,接着我又表演完投石子的功夫。师父见我真的有练习并且功夫已初有长进,他就认了我这个徒弟。”
老人喝了一口水,看着云飞听得入了神,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那天下午,我便随着师父来到教练场,那个打败我师父武师根本没瞧得起我师徒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上了场。那武师傲慢的看着我师父又瞟了我一眼说‘你就等着给你徒弟收尸吧。’他拿起一根少林棍又看着我说‘我不欺员小孩儿,和你使一样的兵器。’话音刚落便耍开了少林棍。只见他周身是棍形,棍带风声呼呼响,看上去这道屏障沙子都扬不进去,可真叫绝技。我当时心里想,多亏了师父临来的路上传授了躲、闪、腾、挪的都分招数,还告诉我怎样以逸待劳、以静制动的一些要领,我才得以应付。我看着时机,等他得意忘形的一瞬间,我伏身出棍杵在他的脚脖子,对方疼痛难忍,棍速立刻慢了下来,但是还在继续施展棍法,但我发现他其实已乱了方寸。几个回合之后,我又一次得手,一棍杵过去击中了他的右臂,他的少林棍脱手落地,终是败下阵来,他左手抓着右臂跪地求饶。看他已然认输,师父便发话让他走了。我看到他背部的衣服已然湿透,应是右臂断了,加上左腿也受伤,一瘸一拐地离开了。自此,师父就收留了我。”
“那个傲慢的武师就这样离开了?后来呢?”云飞听着,忍不住发问。
老人接着说“那个无赖怎肯甘心,他仗着个在官府当差的哥哥,从没吃过这样的亏。估摸着过了有三个月吧,他带着他哥哥还有几个衙役又来找茬儿了。
“他又来比武?”
“是啊。从上次我赢了那个武师,给师父挽回了面子之后他特别看重我。用他的话说,我也算是他无心插柳了。他觉着我能坚持自已练习,相信我用不了三年就能教成。这三个月里他给我传授了不少他的秘密绝招。所以那无赖的哥俩来找茬儿,我有底气更不怕了。不过我也有听进师父的嘱咐,未敢轻敌。那无赖的哥哥上了门就喊‘之前是谁用暗器伤了我弟弟?他不服,今日来便是要再次较量。’那无赖指着我师父要和师父比试。我看这情形,不等师傅开口我先接过话来说‘既是来比武,怎还挑肥拣瘦?你先胜了我,且再找我师傅。来吧。’我就上场了。要么说是无赖呢,他这次换了大刀来对付我。我明白他是意在用刀砍断我的看牛棍。好在师父早前已教了我用棍闪刀的招式可以应对。我看着对方在场上的状态,感觉他明显是带了情绪的,刀法也是在对我的几番攻势之下并未遂意之后逐渐凌乱,越砍越猛。我便反其道而行,继续以逸待劳灵巧躲闪,一边继续观察他的招数,寻找机会。又几个招数之后我见他的刀在我面前快速闪过,预感紧接着他又要回翻,我便将手中木棍立刻杵出,这一招正中那无赖握刀的大拇指,他吃痛着,大刀也脱手而出落在墙边。见武器已落,他一跃而起,挺腿来了个穿心脚,从背后直取我的软胁,我迅速一个闪身躲开,一回头只见他哥哥右手腕一伸向我投来一个物件儿,我立即用棍头接住瞄到是一个飞镖,又顺势给掷了回去直取投掷者的耳朵,飞镖穿过他的耳垂,插在了门上。对方见未得手,恼羞成怒地喊来了三个衙役围住了我。那无赖看着我被围住便趁机从我后侧用左手拳直取我的太阳穴,我听见师父喊了一声“注意!”还好是躲开了,那无赖仍连连出击,但招招都被我接住。他哥哥眼见着弟弟取胜无望,便取出软鞭亲自上场。”
“他有其他帮手还用了暗器,现在还换人,真真是无赖。”云飞听着也有些气不过。
“是了,我师父也是深谙对方的险恶用意,用脚踢了几块石子。我看着,心里了然师傅的用意,一边应付着对方的招式,一边看着目前的腹背受敌的情形,我知道必须当机立断了。他哥哥上场后并没有马上进攻,招招式式皆作佯攻,他使着一条软鞭耍得让人看了眼花缭乱,那无赖弟弟便趁此机会飞身跃起双脚齐下直取我的头部,我一闪身顺势用力将棍头捅进了无赖的腹内。此时无赖的哥哥眼见弟弟不行了,也发疯了似的使出了绝招,脸红脖子粗的劲头看来是已经上头,我见他的软鞭的坚硬的一端直击我的要害处,我抱着棍子就地翻滚一周顺手捡了几块石子儿对准了他拿软鞭的手投掷过去,只见对方的手松了鞭子飞出,我又紧接着对准了他的右眼掷出一个石子儿,这一下非同小可,对方的眼珠子冒了。衙役们看到头目失去了威力,都不敢上场了,七手八脚抬着死的护着伤的回县街报案去了。师傅一看出人命了,就凑了钱让我连夜离开。”
听了祁爷爷的讲述,云飞知道了原来他也是武林中人,是惹了人命才隐居不谈自已的功夫吧。云飞其实是有心拜师的,但也怕惹了干爹不快。听完了故事,云飞一边把烧柴理了理又和祁爷爷闲聊了几句便回去了。
进了家门儿发现干爹没在家,听干娘说他是去了赵庄。云飞知道那是干爹的本家,便也没再多问。直到半下午赵天宝才回来,他看了看云飞,说是把自已原先的习武场收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