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捆绑并放倒在地的学妹──
以及,以T字形的开瓶器在她右眼就定位的,妹妹。
『?嘿嘿嘿~呀~呦呦呦?』
『?假装贴心,眉目传情?』
『?臭婆娘呀,就该受死?』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吓!!
我感觉到自已流了满身湿漉漉的冷汗,因而醒了过来。
意识无比清晰鲜明──这也难怪了,毕竟刚刚做了那样的梦。
该死……那首可怕的换词歌,依然在耳边徘徊不去。明明晓得这世界不可能有阿尔卑斯一万尺这首歌──脑海里却依然回荡着旋律。
试图逃避的我将视线转往周遭──却感到一阵纳闷。
……在眼前的,并不是熟悉的景色。
我所在的地方毫无疑问是森林里的小径,但不管树木的配置,岩石的形状,和平常的散步路线相比,都有微小却关键性的差异。
我抬头看着安涅莉的脸。
她依然唱着歌。
「?嘿嘿嘿~呀~呦呦呦?」
「?只要穿过,这片森林?」
「?就是我跟哥哥的,桃花源──?」
…………这是…………幻听、吗…………?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歌……听起来就像是从安涅莉嘴里唱出来的──
──不,不对!
我一直都真的听到了这首歌。
所以刚刚才会做那样的梦。
因为安涅莉她──一直唱着那个妹妹也唱过的同一首歌。
──我打算和家人过没有外人的生活。
──我们已经很久……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到话了。
为什么我偏偏在这时想起这些话……?
不对,其实我是晓得的……!其实我早就晓得了……!
我只是不愿去理解,只是在耍任性。
因为不希望事态变成如此,因为忘了以前的教训,而为自已找借口开脱,不愿面对现实……!!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见面的家人。
莫非──
这指的是──
「……你醒了吗?」
安涅莉探头望着我的脸的瞬间──令人胆寒的恐惧窜遍全身上下。
「我们──这下总算重逢了呢?」
扎成双马尾的女仆。
过去一年来,负责照顾我的安涅莉。
「十五年没见了呢──哥哥。」
露出幸福洋溢的满面笑容,开口如是说。
我动弹不得。
惊愕。恐惧。疑问。如巨浪般涌来,牢牢地将我捆住。
我不能理解。
简直无法置信。
你──安涅莉她,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在那间宅邸了吧……?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她是怎么办到的……!?
难道我将在利柏家出生的事,她事前就知情了吗……?
然后过去一年来,她若无其事地负责照顾我……!?
「呵呵……谢谢你这么惊讶的反应,哥哥?光是看到婴儿哥哥这样的表情,这十五年就值回票价了!」
这…………这跟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叫我要逃得远远的吗?不是叫我躲起来吗?不是要我设法熬过去吗!
所以我本来也是那样打算的!过去是,将来也是!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被逮到了!?
要是当鬼的人一开始就在面前,那还玩什么捉迷藏啊!?
「哎呀?你看起来一副就像是在说『这怎么可能?』的表情呢?」
安涅莉──妹妹纳闷地歪着脑袋,垂头望着我。
「转生之后,因为脸跟名字都换了,只要不做多余的事,妹妹就不会知道哥哥是哥哥──你该不会是担心这种事吧?是的话那就太让我意外了!只不过是换了脸、名字、身份和立场,我怎么可能因此认不出哥哥呢!哥哥真是的,老是把人家当成小孩子……」
妹妹一边天真无邪地表达不满,一边生气的可爱模样……让我宛如冻结般思考凝滞。
我已经──放弃理解了。
还存在的只有回想……回想起,这就是她。
这个妹妹就是这样。这个生物就是这样。常理对这家伙是不管用的──至少我能想得到的常理,没有一个适用!!
一年前──即使是那个身为全知全能造物主的神,都不得不说出那样的话。
逃走。躲起来。熬过去。
当时的那番话,我应该要更严肃地面对。
严肃面对那个,连神都对她畏惧三分的事实……!!
「我呀,会一直陪在哥哥身边。」
妹妹以恍惚的声色宣告。
「不管是生病的时候、健康的时候、刮风下雨的时候,我不论何时都会陪伴在哥哥身边。所以──请哥哥别动这样的念头喔?别想着要逃走、躲起来,或者是熬过去……就算只是一时想不开……也请别做这种令人伤心的事喔?好比说,我们死掉的那一天──」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我一直在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