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战略地位已经下降,孙可望等5人心照不宣地降低了对重庆的供给保障,当然原因也是多方面的,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贵州是一个穷得不能再穷的地方,从盘古开天地开始就这样。
日渐稀少的粮草逼迫李定国深入思考前途问题,来到这个倒霉的时间和伤心的地方,真是衰透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造化面前,我们人类跟毛毛虫没什么区别。
安民军几大巨头李定国、窦民望、汪公福、靳统武、马忠良、吴三省、崔直、谯山召开会议,讨论下一步的行动。“大都督,如今清军退兵,明军暗弱,正是在四川大力发展之时,不可轻易弃蜀,伤了百姓的心啊。”靳统武是坚定的留蜀派,一则不愿意受那太后和丞相的气,二则四川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确实大有发展前景。
“四川沃野千里,物产丰富,真是有许多优点,而且时机也非常好,不过当前四川人口流亡很多,加之煤铁较少,兵器没有着落。”李定国担心道,后世的攀西地区是著名的钢铁工业基地,但是没有人口和交通,这矿产只能是白瞎了。
“大都督。谯某听说,重庆府綦江县就有不少煤矿和铁矿,自古就有开采,完全能满足川滇黔的钢铁需求。”谯山说道。
“他说得对,綦江县,还有重庆别的地方煤铁都不少,抗战时期,国民党之所以迁都重庆就是因为煤铁在此地都不少,可以支撑抗战。”小艾关键时候终于醒了。
是啊,李定国一拍大腿,后世抗战时期,重庆便作为了国民政府的陪都,没有煤铁,老蒋不会选那么个热得冒烟的地方,老蒋之后,国家便将重庆建成了重工业基地,重庆附近一定的较大的煤铁矿。
“既然这样,我们就再等等老营的指令。”
“大王真的需要老营的指令吗?”汪公福大胆地看着李定国,逼问道。
“汪夫子何意啊?”李定国眉毛一扬,反问道。
“你能击败豪格,他们不能,不必依附于他们。”汪公福简单明了。
“不,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能打败豪格,难道也要离我而去?”队伍的稳定,才是李定国最担心的,一旦人心散了,只怕自已也只能去给人当个工匠了。
“你效忠的是老万岁,不是一个黄毛丫头,也不是孙可望,你和他们是平辈论交,没有君臣之义,老万岁死了,你自然可以自立。至于咱们,第一,我们没有打败豪格的能耐,第二只有你才是安民军的头儿,即便我们能打败豪格,那也是在你的带领下支持下才能打败他,因为这数十万百姓投靠的是你李定国,”汪夫子正色说道。
马忠良站起身子,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压倒一切不同的声音:“表哥,我们效忠的是你,跟随的是你,只有你才能将这支军队聚合在一起。”
李定国从怀中拿出陈皇太后的诏书,在会议上大声宣读。
“大都督,现在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在四川大展拳脚啦。”崔直作为川系将领,并不愿意到贵州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是啊,咱们以后得得靠自已了。”
李定国这才下定决心,立即占领綦江,开始挖煤炼铁。同时制定统一四川的计划,先攻取綦江和重庆各县,再破泸州,后攻夔州,最后打败樊一蘅和杨展,统一四川大部,代号“小重山”计划。小重山计划制定后,李定国就收到了陈太后的懿旨,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
李定国决定以马忠良守重庆,自已与祁磊率两个旅,收复綦江、南川等县。崔直将两旅送到江津县,李定国与吴三省小聚后,便带1万多人回师綦江河口上岸,军队一路沿綦江上溯。李定国也不着急,一路行进一路宣传一路动员参军,走到綦江城时,部队竟然又发展了两三千人。走了两日,方见到綦江城垣,异常残破,李定国不禁叹气,綦江经历过王祥和孙可望他们的搜刮,只怕早就荒芜不堪。
“报告大都督,末将已派了几支队伍入城侦察,未发现明军和其它武装。”谯陵将侦察的情况报知,实际上綦江已经成为真空地带,李定国未到,遵义的王祥夹在安民军两大势力中间,自已也不敢去占领属于重庆府管辖的綦江。
“城市情况。”李定国急忙问道。
“綦江县城不大,城周长不过2公里,沿綦江而建,城墙多为土石混合建筑,城共有四门,其中东南和北门各有道路通往南川、重庆和桐梓,西面有水门,可通綦江。”谯陵按照李定国制定的侦察要领,报告情况。
“城内百姓稀少,多为老弱看家,青壮年和孩子已经藏匿,整个城市没有像样的防御设施。”谯陵继续报告。
“祁磊,你率33旅入城。”李定国命令道。
“末将领命。”祁磊立即召见各营各旗长官,布置进城任务,重申进城纪律。
刀营从北门入城,长枪营从东门入城、短枪营从南门入城,祁磊自已和骑兵营及弓箭营最后一同入城。入城后,直奔县衙而去,找出人口土地矿产军饷等账本。各营选择合适的地方自行埋锅造饭,对百姓秋毫不犯。
是夜,祁磊等出城向李定国报告情况,商议对策。
“大都督,城里仅有千余老弱病残,粮食不多。城垣几经破坏,需要修补的地方很多,北门残破,西南角已经塌了,排水系统堵塞,一些水沟臭气熏天,但是找不到可以利用的劳动力。”祁磊将情况摸得很清楚。
“你情况摸得可真清楚。”李定国满意地笑道。
“请大都督放心。”祁磊昂着头,胸脯拍得山一样响。
“有没有违反三大纪律的情况?”李定国担心地问。
祁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臭水沟的事情,明天就安排士兵去捅,积极干活的就提拔,排水系统的堵塞,立马安排人员查找原因,排队故障。”李定国对祁磊说道。
“是。只是这没有人怎么办?”高龙兵还是很担心。
李定国也在思考,说老实话,这事儿得怨张献忠,杀得太多了,把人杀怕了,可事到如今,还是得把人心聚起来啊。
“人都到哪里去了?”李定国问道。
“綦江原来有10万多人,这几年战乱死了一半,前些日子平东王过境,剩下的一半也全部躲进山里了。”高龙兵说道。
李闯王是靠不纳粮把人心聚集起来的,可是闯王是靠打大户过日子的,自已坐了天下,都是良民,还哪里有大户可打?再说了,闯王来了是不纳粮,不是不吃粮,李定国紧锁着眉头。
“整个綦江县,上百万亩土地,谁来耕种啊?”祁磊着急道。
“綦江是重庆南面的屏障,还有煤铁矿藏,位置十分重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李定国说道。
次日,4000人派到全县清查丈量土地,第二日继续。
这两日,城门口一个长髯老者坐在一株大槐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挑着担子的军人,这些军人不怕累不怕脏,将城中的几条排污沟的污泥和垃圾用铁锹铲出来,再用桶将秽物担出去,百姓对这支军队的印象在逐渐好转。
老者倒了几碗茶,见不远处一个身材颀长对路过的几个担担子的青年说道:“小兄弟,辛苦了,来喝碗茶吧!”那青年见老者和自已说话,移步上前,抱拳施礼道:“多谢老丈。”接过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碗,便再次道谢。“小兄弟歇息一下再去吧。”那青年便坐了下来,笑道:“身上味重,惊扰老丈了。” “那里的话,老朽昨夜做了个怪梦,请小兄弟帮我斟酌一二如何?”
“小可不会测字解梦,如老丈有命,小可愿意一试,博取长者一笑。”青年笑了笑。
“昨夜梦中,家父托梦于我,令我今日在城门口等待,必遇英主。”那老者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青年道,“请小兄弟帮老朽算算,英主可曾遇到?”
“佛说,万般皆苦,唯有自渡。这世上是哪有什么英主,哪一个不是殚精竭虑熬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披荆斩棘闯出来的,哪一个不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
“小兄弟年纪青青,却参透世事,王某虽然老迈,却还没有昏聩。”
“参透世事不敢当,只是见多了生死。”青年看着老者道。
“敢问小兄弟可是姓李名定国?”老者自信满满。
那青年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老者道:“小可便是李定国,敢问老丈名讳?”李定国心想这人能在众人之中认出自已来,其识人之眼力定非凡人。
“老朽姓王名阳禧,巴县人氏。”
青年连连作揖道:“原来是阳禧先生,小可李定国有礼了。前些日子,小可曾闻王总督驻节遵义,十分仰慕,奈何军务倥偬,无缘拜会,不想今日得见先生,小可三生有幸运,敢问总督大人安好?”
那老者眼中有些凄然:“家父已于上月去世,感谢李将军问候。”
李定国连忙上前说道:“不知总督大人辞世,小可莽撞,还请阳禧先生原谅,总督大人原是巴县人,我让人在巴县寻一处风水宝地,着人与阳禧一道,奉总督大人遗体归葬故里可好?”
“谢李将军厚爱,不过此事不急。”老者说道。
“小可全凭阳禧先生安排。”李定国执礼甚恭。
“如今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将军作何安排?”老者一语问出了李定国的心病。
“大都督,原来你在这里。”这时武水都寻了上来,见李定国与一老头闲聊,便在立在一旁。
“我愿百姓安居乐业,可是,百姓们都躲藏了起来,便让众人将县城修复好,以待百姓归来,不过这一日,回来的人不多啊。”说起这件事情,李定国有些愁眉不展,轻声叹道。
“綦江这个地方,是川黔咽喉,重庆南大门,更兼煤铁资源丰富,实是龙兴之地。”老者一副指点迷津的样子。
“阳禧先生戏言了。”李定国看了看四下里,生怕这话让百姓听了去。
“李将军枪挑鳌拜,独败豪格,隐然已是王者气象了,还如此谨慎,将来可成大事。”老者说道。
“阳禧先生大才,可愿襄助李某?”李定再施礼道。
“老朽无才无德,岂能尸位素餐。”老者连连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