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豪格启皇上万安,皇太后,自去岁领兵以来,臣率所部殚精竭虑,勇猛精进,败贺珍于汉中,杀张献忠于西充,今张之余部孙可望等几万人、缺兵少粮、志气低落、几无再兴之望,臣欲招降于孙可望,所部兵马,东西进军,取残明之余部所占之地,以最短之时间,平定西南,臣再问皇上皇太后安。”
“怯敌畏战,这是怯敌畏战。”多尔衮拉着皇太后的手,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清圣母皇太后大玉儿赶紧从多尔衮手中把和抽出,瞟了一眼大清皇上,半大小子福临,“皇叔别急,贵子,你先陪皇上出去玩会儿。”
福临和贵子前后脚出去,临走悄悄地回瞪了一眼。
“多尔衮,福临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注意。”
“玉儿,对不起,我一时情急,这豪格也真是可恨,明明是怯敌畏战,还让他说得冠冕堂皇。”多尔衮从背后搂着大玉儿,二人之间温情脉脉。
“咱们大清就这些人马,如果每次都要硬拼的话,还没有打过黄河,满人就打没了。”大玉儿劝慰着多尔衮。
“大清的江山,本来就是打下来的,当年皇考在时,是大贝勒代善、四哥、八哥他们打天下,八哥做了皇上,就是我、阿济格和岳托等出力,如今是福临,也该多铎、豪格、勒克德浑、尼堪这些人出力了。”多尔衮巴不得豪格和他率领的正蓝旗正黄旗正红旗,统统都覆灭在四川,正是因为这些人,多尔衮当年才没有能成为皇帝,所以他得利用一切机会找豪格的茬。话刚说完,多尔衮就咳了起来。
“多尔衮,这天气十分寒冷,入关两三年,就数今年冬天最冷,你身体一向不好,可得小心着凉。”大玉儿给多尔衮拍着背,将豪格的事儿掩盖过去。
“你还知道关心我啊!”多尔衮握着大玉儿的手。
“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为了你这病,我找了多少神医,求了多少药?”大玉儿急道。
“多想念当初咱们草原骑马的日子啊。”多尔衮叹道。
“是啊!”大玉儿偷偷地拭着泪。
二人散了后。
“摄政王,这是皇太后给你求的药还吃吗?”太监朱大红问道。
“不吃。”
“摄政王担心有毒啊?”福晋戏谑道。
“这药倒不致死,我死了,豪格两天就能弄死他母子俩。”多尔衮笑道。
“哪你把药吃了啊。”福晋说道。
“也不能吃啊,我担心这药吃了不能生儿子。”多尔衮担心道。
“大玉儿不是对你那么好么,你还怕这个?”福晋笑道。
“他担心我要有了儿子,迟早把福临废了。”
此时在紫禁城里,福临更好衣的正急匆匆地跑去慈宁宫请安,贵公公见福临气势汹汹,连忙上前拦驾:“皇上,太后已经歇着了,敢问皇上有急事?”
愤怒的福临直接给了贵子一个响亮的耳光:“狗奴才,敢拦朕的驾。”贵子吃疼呆立一旁不敢吭声,得,没把自已拖出去打五十大板,咱就当是天恩浩荡吧。
福临冲进太后的寝宫,叫道:“额娘,儿子给你请安。”
“皇上,你贵为天子,当以稳重为上。”大玉儿责备道。
“皇上当以稳重为上,难道太后就不应该稳重为上?”福临质问大玉儿。
“逆子,你怎么敢这么说?”大玉儿有些生气。
“别以为我没有看见,我今晚就赐死这个王八蛋。”福临恨极了多尔衮。
“你还没有亲政,就要赐死这个赐死那个,将来何人能保你的江山。”大玉儿责备道。
“可是那多尔衮实在可恨。”福临心中仍是不甘。
“他是你十四叔,你现在连诏书都不能草拟,就想赐死摄政王?”大玉儿反问道。
“朕是皇上,朕要他死,他敢不死?”福临一脸骄傲。
“你可真是糊涂,你以为咱们满人跟汉人一样愚忠啊,你去试试看,他马上就能弄死你。”大玉儿急道。
“那你不用跟他那样。”
“那样啊?你个臭小子,知道什么?”大玉儿红着脸问道。
“不用讨好他,给他天天求医问药的。”福临胆怯地说道。
“如果他死了,两黄旗立马就会拥立豪格为帝,你能压得住豪格吗?”
“朕的皇位,受命于天,得之于先皇,岂是他人可夺。”福临自豪地说道。
“啪。”大玉儿直接给了昂着头的福临一记耳光。“你的这个皇位,本来就得位不正。豪格是先皇长子,功勋卓著,多尔衮是皇祖爱子,军政全才,战功赫赫。当年先皇大行之时,朝中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豪格,一派支持多尔衮,二人势力不相上下,这才商定由你来继续皇位,多尔衮做摄政王。”
“既然这皇位得不正,又无实权,额娘当初何必答应他们让儿子来做皇帝?”福临想想这皇帝做来真是难受,不如不做。
“先皇大行之时,额娘只是先皇妃子中的一个,此事额娘连参与的权利都没有。即便有权参与,额娘也只能答应。”大玉儿无奈地说道。
“为何?”福临气得走来走去。
“如果不答应,只怕他们会让额娘跟阿巴亥大妃一样,为先皇陪葬。”
“陪葬,陪葬。”福临气得结结巴巴,“额娘就不敢为儿子争一次?”
“额娘陪葬以后,他们会扶6岁的你上位,你有何办法?”
福临听着头好大,转了一圈,原来只能任人摆布。
“那也不必如此讨好多尔衮。”
“豪格有杀你的理由,你以为多尔衮就没有杀你的理由?
福临静静听着大玉儿训斥。
“现在豪格只能勉强制约多尔衮,那是因为多尔衮没有生出儿子来,诸王因为这事儿,并不支持他,可是他才三十多,生出儿子的可能还很大,到时候咱们还得主动退位,兴许能勉强保住性命。咱们母子可别等人家赶,我从来也没有想过当你们爱新觉罗的家。可是咱们母子要想活命,就得讨好他,皇位没了,命兴许还在。”
“他自已生不了儿子,天命不归他。”福临说道。
“即便他生不了儿子,阿济格和多铎,跟多尔衮都是阿巴亥大妃所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阿济格的儿子,多铎的儿子,是不是比你跟他要亲,他要是夺了江山,可以把位子传给他们,怎么会轮到你,咱们母子怎么才能有活路啊?”大玉儿跌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着,在这一瞬间,她已经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变成了一个夹缝里艰难求生的妇人,她的生活,比普通民众还要艰难。
“母后别哭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福临冷汗涔涔。
“记着,你亲爹护不了你,以后就把多尔衮当成你的亲爹。”
此时索尼刚刚打开蒙脸巾,打量着孙可望的简陋的大营。
“孙将军受苦了。”
“这都是拜豪格所赐。”孙可望心想,你瞎猫哭什么死耗子。
“两国交兵,各为其主,肃亲王是奉命行事。”
“这我知道,索尼大人到我营,所为何事。”
“肃亲王知道孙将军处境,特命我带上两头牛、十头猪,十只羊、千斤粮食,以表慰问。”索尼微笑着说道。
“请回禀你家肃亲王,礼物本取自汉地,我就却之不恭了,至于道谢,咱就免了。”
索尼哈哈一笑,这孙可望倒是爽快。“孙将军快人快语,正合索尼胃口,要不是各为其主,索尼倒想高樊,与将军结为兄弟。”
“索尼大人说笑了,孙某出身草莽,大人世代为官,孙某可不敢高攀。”
“此次肃亲王派遣索尼前来,乃是重申当初皇上的旨意。”
“不知你家皇上,当初有何旨意。”
“顺治二年,皇上曾下过旨意,今天下一统,率土臣民,皆朕赤子。张献忠前此扰乱,皆明朝事,因远在一隅,未闻朕抚绥招徕之旨,是以归顺稽迟。如审识天时,率众来归,自当优加擢叙,世世子孙,永享富贵,所部将领、头目、兵丁人等,各照次第升赏。”这封著名的诏书,本来就是索尼领衔起草,他背诵起来自然如数家珍。
“这封诏书是写给先秦王的,于孙某何益?”
“孙将军军中宿将,皇上的延请之情,不下于你们的先王,大西四王如肯归顺,可世世代代共享荣华,希望你们勿作无谓抗争,早日来归,早享荣华。”索尼看着孙可望。
“兹事体大,我得与众兄弟商量,不过既然延请,肃亲王何故相迫甚急?”孙可望的意思,你们得有点诚意啊。
“索尼临走之时,肃亲王曾说过,为表诚意,未来一个月,我大清军不下合川,不进重庆府,只对东西两线的明军展开进攻,以示对孙将军的延请之意。”
孙可望看了看刘文秀和艾能奇道:“好吧,我和众军士仔细商议,后续再回复你家肃亲王。”
送走了索尼,孙可望赶紧找刘文秀和艾能奇商议:“二位兄弟,索尼前来招降,你们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爹(张献忠)就是死在豪格手里,要我投降清军,我宁死不从。”艾能奇瞪大眼睛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文秀你的意思呢?”
“爹当日去时,遗言咱们投靠朝廷,抗击清军。投降清军当然是不能投降了,不过这两天确实清军已经撤离合川,往东进攻去了。”刘文秀中等身材,有点胖,微须,看着比艾能奇要稳重。
“爹死在清军手里,杀父之仇,咱不能不报啊。不过咱们现在北有清军,南有明军,情势十分危急啊,如何摆脱当前的困境?”孙可望眉头紧锁。
“七八万人,一天得吃多少粮食啊,再过两天,大家都得断粮,如今到了破釜沉舟的时候了。”刘文秀道。
“是啊,再过几天,敌人不进攻,咱们也得饿死。”艾能奇道。
“这样吧,咱们现在跟清军较量,很难获胜,只能夺取重庆,曾英在那里给咱存了不少粮食。”孙可望笑道。
“我也赞成进攻曾英,不过得联系二哥,咱们嘉陵江左右两路一起进攻胜算更大。”刘文秀点点头。
“那是自然。”
索尼将实情报与了豪格,豪格等人知道孙可望已经中计,心中大喜。
这一日,李定国正在和士兵们研习枪术,他可没有教士兵们什么四十四式岳家枪,而是只教一招--刺,“大都督,仅仅刺这一招,咱们就上战场?”杨重武疑惑道。
“程咬金三板斧能打天下,学会这一招,将攻击力集中一点爆发,就足以横行天下了。”
“要是别人也刺怎么办?”杨崇文问道。
“你出来试试。”
二人手持木棒站定了。
“开始。”汪公福大叫。
李定国快如闪电,直接刺在了杨崇文的胸口,杨崇文甚至枪还没有握住,好在杨崇文胸口带了护心铁,才不至于重伤。
“再来一个。”
如此这般一连五都被李定国刺翻在地。
“大家看清楚了怎么办了吧?如果敌人也是用枪,那你就要比别人刺得更快、更准、更狠,快准狠,一招便够了。”李定国给大家讲解着对杀的要义。
士兵们开始认真地练起拼杀来。
武水都跑过来:“安西王,有紧急军情。”
“公福,快跟我走,大家抓紧练习。”
“何事?”
“据怀来镇的探子急报,今天有大队清军路过,向西去了。”
“走,去怀来镇。”李定国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午后时分,李定国等人隐身在草丛里,看着西去的清军,从早上到中午,大半天时间,清军的队伍似乎还望不到头,甚至还带了一些辎重,这是一次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大都督,敌人这是要向西征伐呀,可是敌人为何放过我们,而取西蜀的明军呢?”靳统武不解道。
“有两个成语。”汪公福提醒道。
“说。”
“穷寇莫追,哀兵必胜。”汪公福道。
“有你这两个成语我就明白了,关键西蜀还有富顺的盐矿,清军只怕垂涎三尺。”
几人刚刚回到三丰洞,便见刘文秀大步走来。
“二哥。”
“三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李定国高兴地抱着刘文秀的肩膀,后面的众人见过刘文秀后,只有汪公福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大西四王面前,他们都还不够分量。
“二哥,大哥能奇和我三人,合兵三万,家属数万,骑不满千,弓刀残破,困于渠河,将卒残悸,数日无食啊。”
“没想到你们情况如此困难,大哥有何打算。”
“大哥派遣我过来,告诉你,清军正在招降我们。”
“招降我们。”李定国心想,这不正好吗,大家一块投降,不过宿主在骂他是一个软骨头。
“对,不过咱们爹就死在他们手里,大哥、我还有能奇,哪能跟清廷善罢甘休呢,二哥你怎么想?”
李定国心想,完了,这算是队伍里清醒的一个人了,连他也是这种态度,别人是指望不上了,话锋一转道:“你问我怎么想,你这不是小看你二哥吗?你二哥就一句话,绝不投降,再说了投降了,清军肯定让咱打重庆,当炮灰。”
“二哥,我错了行不。不过清军这次招降倒是有几分诚意。”刘文秀悄悄地说道。
“有何诚意?”
“一是优待咱们四兄弟。二是大清军先退兵,给咱们一个月的考虑时间。三是给我们送一点粮草。”刘文秀说。
“一个月?”李定国心想,粮食最多只撑半个月了。
“对,这个月,清军主力进攻明军。”
“难怪今天看见大批清军向西面去了。”汪公福说道。
“大哥对下一步行动怎么想。”李定国问道。
“大哥的意思,利用这一个月,咱们必须拿下重庆,我们的粮食,只能撑两天的啦。拿下了重庆,清军只怕再想打咱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哥的想法,我很赞成,不过有一件事要小心。”
“什么事?”
“螳螂捕蝉,小心黄雀在后呀,清军当年打闯王,用的就是这一招。”李定国回想起历史书上的一片石之战了。
刘文秀和汪公福二人听后暗暗心惊,看来安西王已非昔日的安西王可比了。
“二哥你这可说得太对,我都没有想到,难怪清军给咱们这么优厚的条件,豪格这人他妈的贼呀,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咱们对重庆曾英,必须速胜,最好是擒贼先擒王,先杀死曾英,再不然,咱们采用当年的办法,炸开菜园坝的城墙冲进去,最后的办法就是从长江上游,顺江而下,在重庆上岸里应外合。”
刘文秀心道二哥这些法子,真是比大哥要高啊。
“如果这些法子不行,咱们就采用各种方式过江,绝不能纠缠。”
“对清军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刘文秀担心道。
“我这里有万余兵力,弓箭和火药都有一些,从西面向重庆发起进攻,不过我的兵力明显不足,没有办法防范清军。你回禀大哥,我意请能奇率军五千,在缙云筑寨设防,防备清军攻击咱们腹背。”
“好,这个我回去立即告诉大哥。”
次日,艾能奇便率军渡过涪江,进军缙云山安营扎寨,缙云山东抵嘉陵江,北拒合川城,西抵壁山之东,是重庆北面的重要屏障。从北到南,缙云山有朝日峰、香炉峰、狮子峰、聚云峰、猿啸峰、莲花峰、宝塔峰、玉尖峰、夕照峰9峰横亘,其中玉尖峰最高。艾能奇将大营驻在缙云寺旁(寺庙已毁于前年的战火)。缙云寺北有猿啸峰东有佛光岩,艾能奇在各处筑寨存粮,修兵练武,防备清军。
艾能奇告诉李定国,约攻重庆的日子在三日后的清晨。
短暂的整军已经结束,终于又要踏上征途,将士们非常兴奋,部队如果继续待在这个无险可守之地,将会非常危险。于是李定国请艾能奇回复道:“收到大哥的信,弟弟非常高兴,大哥的战略,弟弟非常赞同,立刻拔营进攻重庆。不过弟弟以为,兄可明攻佛图关,弟弟率军偷袭,定能成功。”
李定国预料,曾英仓促筹建的队伍,虽然号称十万,成军只怕不过5万,既然决定攻取重庆,便兵贵神速,迟则孙可望他们可得饿死了,便率4营10营7营和卫兵营侨装明军,备双马于第三日夜连夜长驱佛图关外,不给曾英事先防备的时间。汪公福带领后续数营,以正常行军速度向重庆菜园坝进发,牵制重庆守军,控制长江渡口。
重庆城的曾英此时正在觥筹交错,虽然得到了大西军余部已到了重庆府北面,曾英也不在意,毕竟他和大西军作战,多次取胜,重庆府在他的整治下,固若金汤。手下的于大海,李占春、李定、余冲、陶可法等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水军崔直乃宿将,能将西匪隔离开来,曾英夜夜笙歌,还在做着剿灭大西军后,取代樊一蘅,总督川陕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