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白宗元总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姿态,早些年更是京城出名的三君子之一,莫说动手打人,都没人听说他有口出恶语,行为无状的流言传说。
基本上,白宗元就是学子们的典范楷模。
可在今日,翩翩君子白宗元,动手打人了。
“人后搬弄是非,可耻!”
白宗元恨恨的丢下一句话,走了,只留了一群瞠目结舌的人。
而在白宗元走后不久,被打之人义愤填膺的想要冲上去与白宗元议论的学子突然被人扯住了,再等会过来时,发现了一群劲装打扮的汉子,已把自已等人围住了。
“你...你...你们是谁?”那人已从这些人的神色的判断出这些人来者不善,顿时紧张的喊道:“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有功名在身的,这里是学宫,你们是要惹事么!”
那人色厉内荏的喊着,身边却没有同道附和,干喊了没几句,就发现有个冷面俊朗的男子来到近前,冷冷的问:“你那日....看见了什么?”
却说苏渐这边,从学宫出来时驾车的还是姜柏柳,等到了望江楼下车时,发现车前的人换了,当下一惊,厉声问道:“姜柏柳呢!”
“回公子的话,指挥使大人有事在忙,马上就会回来。”那人的态度很是恭敬,让苏渐的悬着的心又放了下去。
“行吧,你先走吧,我自已进去就行。”
苏渐转头进了望江楼,不得不说,白宗元是会挑地方的,这望江楼还真不是个寻常地界,有传言说这儿的掌柜背后有人,家财少于十万贯的,官阶低于五品的,进不了这儿的门。
白宗元没考虑怎么进这里的门,苏渐也没考虑,他把事情与姜柏柳一说,姜很快便给了他一块桃红色的小木牌,说是拿牌子便可以进,到时让店里的人把白宗元接进去就行了。
等苏渐在门口把牌儿拿给柜台的人看时,原本恹恹的小二们顿时来了精神,几步来到苏渐身前,谄笑道:“贵客里边请。”
苏渐跟着走了几步,便听见那小二唱到:“碧云阁贵客到~~”
声音清脆嘹亮,煞是好听。
可没走几步,苏渐又突地想起来,时姑娘到时怎么进来呢?如果直言等的人里有她,那不白来了?
转而他又想到,呀!不会是姓白的真准备在这里吃一顿吧?
可来都来了....罢罢罢!
苏渐无奈,只好跟着小二上到五楼,进了碧云阁,言说宴客,客人是谁谁谁,等他来了在上菜,小二了然,躬身离去,苏渐便自枕在栏杆上看远处的风景。
等了没一会儿,包间的门,被敲响了,苏渐头也没回的喊道:“进。”
门很快被推开,又被关上,苏渐回头一看,登时愣住了。
“时...时大匠?”
苏渐声音里透着疑惑,可眼前这个做农妇打扮的人,确是时大匠无疑!但又比自已上次见他时,又苍老了几分。
时大匠摘了兜帽,灰白的头发散落下来,他走到桌前坐下,向着苏渐笑道:“又见面了,苏公子。”
苏渐动容,他深知时大匠是冒了多大风险来的,他随时会面临着与时光北同样的结局,但,他还是亲自来了。
可见他对某人的恨,是有多深!
时大匠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咱们坐下聊吧。”
苏渐赶紧过来,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原想着会是时姑娘过来的,没想到...”
时大匠回道:“晴雪性子急,再加上我不想她太过冒险,想了想,还是亲自来了。”
苏渐本想接话,却被时大匠挥手打断,他沉吟片刻,道:“苏公子要晴雪带给我的话,我收到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能亲自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事比你我想的都要难。”
“你....明白的吧。”
苏渐肃容点头:“我明白。”
“嗯...”时大匠直视着苏渐道:“那我长话短说?”
苏渐知道,时大匠是要告诉自已关于画的事了,于是起身,先是拉开门缝看了眼左右,又探出脑袋看了眼窗口,好在这望江楼的四楼和五楼都是整一层为一个包间,左右没有别的房间,因而确定是没人的。
“不用看了,位置是我挑的。”时大匠很是满意苏渐谨慎的态度,等苏渐坐下后,凑近道:“八年前,光北接了个案子,是宗人府报给大理寺协查的案子。”
“案子本来简单,是誉王府报到宗人府,誉王妃病逝的事,原本大理寺的人只需派仵作过去填写尸格,再由光北做个死亡陈述,上报过去就行了。”
当时大匠说到誉王妃时,几乎是瞬间,苏渐想到了那张旧画上,与李贽他们一起歌舞的女人,绣绣。
时大匠顿了顿,继续说道:“原本誉王妃染病一事,光北是知道的,因为这王妃,便是光北的好友,原大理寺少卿,程泽的独女,程绣。”
“最初王妃病时,程泽便不少与光北说起,光北也没想到,仅一年,王妃便病逝了。”
“所以在被通知是王妃的案子时,光北震惊不已,赶忙过去寻程泽,但那天程泽恰巧不在,光北便给程泽的书记留了口信,等程泽回来第一时间通知他去王府,然后光北直奔王府。”
“他到时,宗人府与礼部的人已经在与王府的管事商议大葬事宜了,因而王府里有些乱,里边的人领着光北和仵作到了冰窖里后,便走了,只留了个小姑娘等在一旁。”
“光北便忍痛通知仵作验尸,怎么能不痛呢?这可是从小叫他叔叔,他看着长大的小姑娘啊。”
时大匠再次顿住,苏渐赶紧给他倒了杯茶,时大匠喝了一口,继续道:“等仵作勘验完王妃遗体,又将太医院的问诊记录与药石记录核对,确认没有他杀可能性后,光北便准备带着仵作回衙门了。”
“不过在出冰窖时,光北还是回头重又看了一眼王妃的遗体,也就这一眼,光北发现了不对,他心下大骇,但一直忍着回了衙门,准备找程泽去说一声,可得到的回复是程泽一直未归。”
“他觉得有些不对了,将仵作的勘验记录留了,推脱身体不适,带着到了我这里....”
说到这里,时大匠又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接着道:“我这里有好几张王妃的旧画,都是未出阁时留的,光北过来直说要看画,我不明就里,把画都拿了出来。”
“光北一张张的看过去,越看脸越白,我也察觉不对,便追问他....他跟我说....”
时大匠愣愣的看着苏渐:“死的那个....不是绣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