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醒的?”李贽回手关门,走到苏渐床边坐下,试探了一下苏渐的额头,又将苏渐拿出被窝的手重新掖进被子里。
“有一炷香功夫了,才吃完药。”姜柏柳站在一旁回答,神色闪过一瞬的复杂。
李贽将手伸进被窝,握住了苏渐的手,“准备病多久?”
“一病不起才好,省得被你折腾。”苏渐淡淡开口。
“瞎说什么,明天好些的话,就让小白送你回去,好生养养身子,娇弱的没边了,随便吹阵凉风都能病成这样。”
李贽又凑近了拿嘴唇试了试苏渐的额头,抬头时却发现苏渐在幽幽的看着他,“我身子这般弱,怪得了谁。”
李贽一怔,自责爬满了神色,却又强自忍了回去,苏渐缓缓闭上眼睛,“我累了,睡会儿。”
李贽掖好被子起身,来到姜柏柳身前道:“照料好。”
“是!王爷。”
姜柏柳目送李贽转身,走到门口时他顿了顿,却还是开门离开了。
其实早在姜柏柳端药进去时,他便站在门口了,于窗口那里,亲眼看见姜柏柳喂了苏渐吃药,看见了他被苦涩的药激的直皱眉,又看见了他吃甜蜜饯时,那娇俏的模样。
那蜜饯,可是他吩咐去买的呢。
可在他终于推门而入的那一瞬,看见原本还笑模样的苏渐瞬间变脸时,他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明明前日里....呵....
已经走了几步的李贽还是回了头,隔着窗棂能看见侧头安睡在那里的苏渐,他的眉头轻轻皱起,是还在头痛么?
李贽怔怔伸出手,停在了窗棂前,手掌微托,似将苏渐的脸庞拢在掌心里一样。
到得第二天,苏渐刚一醒来就被嬷嬷收拾起床,裹着大氅迎上马车,径直回到了小院中,又被姜柏柳请来的各路太医诊治了个遍,喝了五六七八碗各式的补品药剂,终于在第三天里,苏渐恢复如初了。
“都说我好了!”
苏渐无奈的看着为他收束领口的嬷嬷,又不好真的挣开,只得趁着嬷嬷替他整理腰带时,偷偷将领口松开些许,谁知刚一扯动,手又被嬷嬷抓住,嬷嬷嗔怪的瞪了苏渐一眼,又将他的领口扯紧。
苏渐无奈,只得侧头遥看窗外的雨线叹息,到了门口,早已等在那里的姜柏柳撑伞来接,苏渐将怀里的毛球递还给嬷嬷,自已躲进了姜柏柳的伞里。
“先去学宫吧,诗会最后一天不请而离,终是不好。”
其实学宫那边,白宗元和姜柏柳都已替他告了假的,包括今天,本也是病休日,只是苏渐觉得自已好了,本人去学监那里说一声还是好些。
想必是诗会识画那次苏渐给学宫大大涨了脸,苏渐过来说起告假一事时,代礼并未多说,反而是温言慰问苏渐的病体,还大度的让苏渐多休息几日,养好身子。
苏渐很识趣地拒绝,并适当的说明自已随时可以回来教课,两人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后,苏渐便告辞了,又转往白宗元处。
也是巧了,苏渐刚下马车,雨便停了,姜柏柳仍是将茶具备好之后便出了房间,等他一走远,苏渐凑近道:“时姑娘给消息没?”
白宗元闻言反倒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略带责备的盯着苏渐不说话,苏渐被他盯得一愣,摸了摸脸颊问道:“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白宗元端起茶杯横了他一眼,抿了口茶水道:“有,厚脸皮。”
苏渐讶然,“宗元兄,此话从何说起?”
“不告而别是为失礼,登门不请是为无礼,此等厚脸皮行径,你苏江南都做了,你说你是不是厚脸皮?”
白宗元说的极为认真,苏渐听得是哭笑不得,立马想起那日自已被嬷嬷接回小院时,还真没差人告知白宗元,当即起身拱手告罪,“小子无礼,还望宗元兄多多担待。”
“得了吧,虚情假意的,倒不如再请我吃一顿酒。”
白宗元说此话时,眼睛连续眨了几下,苏渐顿时了然,顺着他的话头道:“好啊~位置你选,酒钱我付。”
白宗元思索片刻道:“那就...望江楼吧,你不会心疼吧?”
“怎会?望江楼就望江楼,挑个日子咱就去,哈哈。”
“择日不如撞日,就挑今天了,喝完茶便走。”
“行啊!”
苏渐大手一挥,趁起身替白宗元倒茶时偷往后看,便看见了姜柏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苏渐一时无语,给白宗元使了个眼神,夸赞其机敏,最后却得了白宗元一记白眼。
苏渐也不恼,许是有了时姑娘的消息,苏渐开心,便开始跟白宗元笑闹起来,笑闹一阵,苏渐先行告辞,准备安排今夜望江楼一行,白宗元也需要去回了时姑娘的消息,两人便最后喝了一杯茶,相互告辞。
谁知白宗元才出了门,未走几步便听见旁边有人聚在一起议论什么,隐隐听见了“苏渐”的名字,许是刚刚苏渐出门时,被这群人看见了吧。
苏渐模样倜傥,寻常的学子见了都会议论,白宗元本没把这当回事,正准备一笑而过,却在路过那群人时,被其中一个叫住了。
“宗元,宗元,你来。”
白宗元过去,被那人拉到人群里,那人犹豫一下道:“刚刚是苏渐来找你?”
白宗元道:“是啊,我俩常在一起喝茶,怎么了?”
那人道:“你别嫌我多嘴,你还是离苏渐远些为好,以免误了你自已。”
白宗元不明所以,皱眉问道:“这是何意?”
那人继续说道:“白露诗会第一日的晚上,我从紫阳庄园教完书出来,正好看见苏渐着女裙进去,起先我以为我看错了,谁知第二天一早我去时,看见苏渐从里面出来,衣服已经换了一身,这....”
剩下的话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白宗元听得眼角直跳,忍了片刻沉声问道:“所以,你说让我远离他,是何意?”
那人一跺脚,急道:“宗元兄!还需明说吗?紫阳庄园里那几日里住的不都是....哎呀....苏渐...可能是某人养的兔儿爷!”
“啪”的一声脆响,说话那人被这力道极大的一掌扇了一个踉跄,周围人俱都惊愕的看着白宗元。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