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魏无羡略感疑惑,不由挑眉。
他饮尽杯中酒,问道:“入内门有何好处?当个外门弟子岂不自在,无需受那些规矩束缚,我不也是姑苏蓝氏的外门弟子。”
弟子们道:“入内门可学得更多,对修真之道亦更有助益,魏兄难道就甘愿停滞不前,不求上进?”
魏无羡思考片刻,略显尴尬,“我并无此等顾虑。”
有蓝忘机在,他又何须入那内门。内门弟子该学的,他早已烂熟于心,仅传授给亲眷弟子的内容,他亦学了不少。
可他们不如魏无羡那般幸运,能得遇蓝忘机这般甘愿为自已倾尽所有之人。
对于他们而言,拜入云梦江氏,唯有跻身内门,成为内门弟子这一执念。
况且,进入内门,便有契机受江枫眠与虞紫鸢的教导。
虞紫鸢的名声,于世间亦具一定威望,她于一众女修中,当属翘楚。
她为人强势,手持紫电,但凡冒犯她或对其身边人动手者,皆不会有善果,世人称其为紫蜘蛛。
如此人物,虽瞧着严厉,难以接近,但仍有众多人甘愿趋前受其责骂,毕竟她也是真心欲教导好麾下弟子。
弟子们仍在恳求魏无羡,甚至开出力所能及的条件供其抉择,只求能得他些许指点,即便无法达到入内门的资格,有所进益也是好的。
小四何尝不想受魏无羡指点,相较江澄,魏无羡更似一名师兄,可他始终铭记,魏无羡仅是远道而来的客,是来游玩的。
魏无羡并不想应下此事,屡屡提及外门弟子的优点,然而他们依旧执意让魏无羡对他们进行指点。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应允,但前提是待其伤愈。
弟子们感激涕零,激动之余,一人直言道:“魏兄,虽你非我云梦江氏弟子,但我还是想唤你一声师兄!”
另一名弟子附和道:“对对对,往后你便是我们的师兄!”
其余几名弟子相视一眼,旋即皆站起身来,直面魏无羡,深深鞠了一躬,齐声喊道:“师兄在上,请受师弟们一拜!”
他们此举惊得魏无羡有些不知所措,他本就有众多师弟,怎的来此云梦一趟,又多了几个。
见他们眼神真诚,他实难拒绝,只得叹息一声,正色道:“我非云梦弟子,你们如此称呼于我,有失体统。私下这般唤我尚可,在外切不可如此,若被人听去,我回姑苏该如何交代。”
弟子们回座,其中一人道:“那便拜入我们云梦江氏,我瞧大师兄也甚是想留你。”
小四闻言,忙往他嘴里塞了个辣椒,瞪他一眼,道:“不该说的莫说,魏兄身为姑苏蓝氏弟子,转而拜入江氏门下,岂不让人戳脊梁骨。往严重了说,这便是无端令江蓝两家生了嫌隙。”
那名弟子被辣椒辣得舌头生疼,眼泪都被辣出来了,他艰难说道:“不至于吧,魏师兄只是外门弟子,想换个宗门拜师,不是很正常吗?”
关于这一点,小四不便明言。
他也是偶然路过时,听闻江澄与江枫眠谈话得知,魏无羡虽仅是外门弟子,待遇却比内门弟子好得多。
而且,以魏无羡如今的修为与实力,他又不隶属任何家族,当属各大家族都欲招揽的人才。
如此,即便江枫眠有意要人,魏无羡也愿留下,姑苏蓝氏也断不会轻易放人。
魏无羡摆摆手道:“姑苏蓝氏规矩虽多些,但我不打算离开,在那甚好。”何况,那有他牵挂之人,他怎会弃他而去。
既然魏无羡已表明态度,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用过晚膳便相继与他道别离去。
小四收拾好碗筷,临走前,面露歉色:“抱歉啊魏兄,师弟们不知分寸,他们所言,你莫要放在心上。”
魏无羡道:“无妨无妨,在外谁还不会说两句闲话了。”
当小四提着食盒离去之际,魏无羡又道:“小四,烦请你寻些你们家的剑谱、功法之类的书卷来,这两日我研习一二,总不能教他们蓝家的功法。”
小四回道:“不必了,我自会让他们自行去练功,岂敢真劳烦魏兄。”
魏无羡言道:“不碍事,反正我也无事可做,权当消磨时光了。”
小四见拗不过魏无羡,只得应下。
屋外夜色已深,弟子们离开后,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唯余魏无羡的喘息声。
静坐良久,他费力地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边,确认四周无人后,这才将门闩上。
他回到床榻上坐下,取来一面铜镜,脱去上衣,对着镜子查看自已的后背,果然不出所料,伤口已裂开,正不停地渗出血来。
强忍着疼痛,将沾满血的布条解开,狰狞的伤口清晰可见。
因伤在后背,处理起来终归不便。他笨拙地将渗出的血渍擦拭干净,足足用掉了一瓶药,才将伤口都撒上药粉。
此次外出,他虽未携带任何物品,但乾坤袋中尚有昔日留存之物,尚可维持些许时日。
看来,日后需多加留意,若伤口再度崩裂,恐怕只得向江澄借些银两买药了。
正当魏无羡欲收拾这一地带血的布条时,屋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是江澄的呼喊:“魏无羡!开门。”
他匆忙将布条踢入床底,又将地上洒落的白色药粉草草收拾干净,重新穿上沾血的衣裳,一瘸一拐地去开门。
江澄此番前来是给魏无羡送拐杖的,见他额头冒汗,便将拐杖递给他,好奇问道:“刚用过膳,你在屋内做甚?”
魏无羡接过拐杖,顺手将他往屋外推,阻止他进屋,唯恐屋内的药味被他察觉。他支吾半天,寻了个合适的理由搪塞他,“无事,只是看了会儿书。”
江澄闻此,不禁挑眉,看什么书非得锁门,此刻还不让他进屋,他心中已然明了。
他冷笑一声,道:“来云梦什么都不带,偏偏这书你倒是没忘。”
魏无羡道:“从前放在乾坤袋中的,适才发现,便翻看了几页,未料你会来。”
江澄道:“这些不正经的东西,你最好藏好,莫要让阿娘和阿姐瞧见。”
魏无羡连连点头。
他手中根本没有所谓的书,即便真有,他也绝不敢让江澄之外的人知晓,毕竟不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