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的笑容肆意而张狂,江澄肩头的那只妃妃似乎感受到了自已被嘲笑,脚下猛然发力,径直朝魏无羡扑去。
妃妃的爪子在三只猫中最为锋利,它亮出利爪,企图去抓挠魏无羡,然而,它连魏无羡的衣角都未能触及,便笔直地坠落在地。
两人两猫愣愣地看着它,魏无羡甚至忘记了继续发笑。
魏无羡指着地上呆立的猫,看向江澄,疑惑地问道:“它这是要做什么?”
江澄道:“你嘲笑它,它想挠你,只是它脑子不太灵光,距离没算好。”
闻此,魏无羡侧过脸,轻笑出声。方才是笑江澄取名糟糕,是它误解了,而这次是真的在笑它愚蠢。
江澄虽知它头脑不灵活,但如此清晰地看到它的愚笨模样,还是不禁想笑。
若是只有魏无羡嘲笑它,它尚能亮出爪子去抓挠魏无羡,可连将它养大的主人都在外人面前嘲笑它,它实在无法忍受这般屈辱,转身便跑,大概是跑到何处哭泣去了。
待魏无羡笑够了,弯腰抱起江澄脚边那只较为安静的白猫,与江澄一同往回走。
他抱着白猫,轻轻抚摸,随口问道:“这两只猫是什么性格?”
江澄道:“茉莉爱干净,喜欢臭美,还特别安静,性格也温和。小爱则恰好相反,它好动,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很难见到它的身影,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现身。”
他又问:“这三只猫你养了多久了?”
江澄道:“十岁那年养的,已经五年了。”
魏无羡突然停下脚步,收起笑容,凝视着江澄许久。
他隐约记得,刚才江澄说过,是因为知道他怕狗,所以才养的猫。
在云深不知处求学时,魏无羡的确因为金子轩带来的灵犬突然出现而吓得爬上了树,恰好被江澄看到,因此江澄知道他怕狗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们相识不过一年,江枫眠知晓他身处姑苏乃是三年前的事,而江澄养猫却已达五年之久。
如此推算,他理应早在五年前便与他相识,且了解他惧狗才是。
可五年前,魏无羡从未见过江澄,甚至对江澄此人一无所知。
若要说他们曾在清谈会上相遇,那简直是荒诞无稽。魏无羡从未参加过任何一家的清谈会,即便是姑苏蓝氏举办的,他也未曾参与。
即便蓝忘机带他前往,他也决然不会老实地待在宴会上,必定会在第一时间悄然离去。
先前在江澄身上所感受到的怪异之感,在此刻骤然加剧,他质问道:“你究竟何时认识的我?”
江澄背对着他,闻得他这般追问,这才察觉自已言语有误。
他们之间的相处与前世颇为相似,令他一时疏忽,忘却了今生他们相识不过短短一年。
沉思许久,江澄侧身凝视着他,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我八岁那年,我爹得知你爹娘离世,便一直在寻找你。我和姐姐也曾寻找过,在夷陵一带,有人说起街角有个怕狗的乞儿被几个貌似姑苏蓝氏弟子的人带走了。起初并不知晓是你,后来回想起来,比对年纪,方才明白那就是你。我以为你会被带回,知晓你怕狗,便没养狗改养了猫。”
他言辞恳切,不似有假,魏无羡对他养猫一事虽减轻了疑虑,但仍有一事,他尚且不明。
那便是江澄初见他时,眼神中流露出的思念,甚至还夹杂着些许歉意与悔意。
对他怀有思念之情的还有蓝忘机,多年来他都未曾询问过蓝忘机,为何如此看他。而他与江澄相识才一年,他就更不敢贸然相问了。
魏无羡轻叹了一口气,嘴角微扬,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曾来过云深不知处窥探于我呢。”
江澄见他不再心生疑虑,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嫌弃道:“你以为自已长得有多好看?谁会稀罕看你。”
魏无羡向前一步逼近他,在他身后猛地撞他一个趔趄,“我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排行第四,你怎敢说我不好看!”
江澄毫不退缩,同样撞了回去,道:“就是不好看,丑得很。”
魏无羡瞬间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放下手中的猫,追着江澄叫嚷,定要与他分出个高下美丑。
江澄也不甘示弱,他修真两世,今生的修为又怎会比前世低,不过是表面上稍逊魏无羡一筹罢了,怎可能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两人在莲花坞打闹,若不是此刻刚入夜不久,就他们这般吵闹,必定会引起许多人的不满。
然而,还没等他们真的动手打起来,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住手!”
魏无羡和江澄立刻停了手,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见是虞紫鸢,瞬间都没了气势,乖乖并肩站好,等待虞紫鸢的斥责。
虞紫鸢带着江枫眠一同走上前来,看着眼前两人靠得极近,身子还微微颤抖,似乎在暗中较劲。
她怒喝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如此不成熟稳重,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这还是在家里,若在外面,岂不是让人笑话。尤其是你江澄,你将来是要当家主的人,魏婴是客人可以闹一闹,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江澄低着头,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我知道错了,阿娘。”
虞紫鸢道:“别以为听学取得了好成绩就可以自满,做事考虑清楚自已的身份。”
江澄道:“是。”
魏无羡见此情形,赶忙为江澄辩解道:“虞夫人,并非如此,是我拉着江澄嬉闹,与他无关。”
虞紫鸢轻哼一声,正欲夸赞魏无羡还算重义气,却见他们相邻的两只手藏在身后,身体颤抖得厉害,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受训时也不安分!你们两个倒真是对好兄弟。”
两人听了,皆是一愣,随即立刻挺直身子站好。方才他们靠得近,还以为虞紫鸢看不到他们藏在身后的两只手仍在较劲。
虞紫鸢还想再训斥几句,身旁的江枫眠却拦住了她,抢先对魏无羡和江澄说道:“阿婴,阿澄,时辰不早了,奔波一日想必也累了,快回去歇息吧。”
魏无羡和江澄感激地看向江枫眠,行了礼后便匆匆跑开,虞紫鸢想要叫住他们也已经来不及了。
江枫眠看着孩子们跑远,这才面带微笑地对虞紫鸢说道:“三娘莫气,都是孩子,贪玩是天性。”
虞紫鸢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并未多言,若是她真想教训孩子,江枫眠是拦不住她的。
她嘴硬心软,本也不是来责备他们的,只是她一开口就说不出什么好话。
想来江澄这嘴不饶人的毛病,是随了他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