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怀桑看着魏无羡吃得津津有味,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
“魏兄,莫要全吃完了,给我留些。”他神情委屈,显得他颇为心疼这半只烧鸡。
魏无羡掰下唯一一只鸡腿递给他,又顺手将另一坛酒递给江澄,道:“别站着了,坐下一块儿吃,不会有人来的。”
如此说来,他们此刻方才意识到,除了他们二人,此地再无他人涉足。可他们来时,也并未见有人阻拦,不许入内。
两人虽有疑虑,但见确实无人前来,便也壮着胆子坐下与魏无羡一同进食。
三人一如往日,有说有笑,唯独苦了某人,不仅只能远远看着他们谈笑,还要为他们驱赶外人靠近。
可直至他们酒足饭饱,起身离去,那人也未从暗处现身。
不因其他,只因有人先他一步来寻魏无羡,他只得躲着。
魏无羡察觉到有人靠近,背对着,不知来者何人,当下便挺直了跪姿,整理好下摆,以防被人发现他膝盖下的棉跪垫。
一道沉稳的声音自魏无羡身后传来:“阿婴,起来吧。”
这声音魏无羡听着熟悉又陌生,不似在云深不知处常见之人,他回首望去,未曾料到,来人竟是江枫眠。
江枫眠走上前,将他扶起,也因此瞧见了他膝盖下的秘密。
魏无羡赶忙捡起棉跪垫藏于身后,露出一抹尴尬的笑,说话也有些不经思考,明知故问:“江叔叔,今日怎会有空来云深不知处?”
江枫眠微微一笑,并未在意他的举动,魏无羡问什么,他便答什么,言语中皆是对他莫名的宠溺,“金小公子的未婚妻,是我女儿阿离,事关江家,我理应前来处理,也顺便看看你和阿澄。”
魏无羡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想到仅与他见过一面的江枫眠会特意来看他,若是不在他受罚期间来,就更好了。
江枫眠道:“走吧,我请蓝先生免了你的罚。”
魏无羡心中一惊,连蓝忘机都免不了的罚,竟能让江枫眠给免了,“多谢江叔叔,我还以为真要跪上两个时辰呢。”
江枫眠道:“阿婴,不如带我参观一下云深不知处?我鲜少来此,了解不多。”
魏无羡立刻应下,抬头看他,见他这般温柔慈祥的模样,有些失神,与他幼时对父亲的幻想极为相似,不禁有些羡慕江澄。
两人行至云深不知处小道,魏无羡介绍着此处的建筑,江枫眠仔细听着,途中遇到江澄,江澄便也跟了上来。
原本仅有魏无羡一人为他介绍,添上江澄后,便成了此二人竞相为他介绍,对此江枫眠仅是微微弯唇浅笑,由着他们去。
倘若当年他能早些将魏无羡带回江家,想必莲花坞每日都能闻此欢声笑语。
天色逐渐昏暗,魏无羡最终领着江枫眠和江澄去了后院,看了蓝忘机养的那窝兔子。
江澄见此甚是惊讶,着实未曾料到,蓝忘机此人竟会喜欢养这类白绒绒的小玩意。
他脑海中缓缓浮现出蓝忘机板着脸,手中抱着兔子的模样,不禁失声笑出,引得魏无羡和江枫眠转头看他。
但不知怎的,他脑海中的人突然换成了与蓝忘机有七八分相似的蓝曦臣的脸。一想到蓝曦臣抱着兔子,对人温和地笑着,只觉心头猛地一颤。
魏无羡见他发呆良久,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问道:“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江澄骤然回神,似乎有些羞恼,“魏无羡你要死啊!谁想他了,我谁也没想!”
这番话,他说得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意。
魏无羡挑眉看他,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江枫眠亦好奇自家儿子究竟想到了谁。
江澄抬起手臂遮住脸,却难以遮掩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后退两步,“什么也没想!”言罢,他便匆忙离去,只留魏无羡和江枫眠相视无言,不明所以。
时辰已不早,江枫眠也该动身回云梦了,以免家中妻女惦念。
临行前,魏无羡从兔子窝中抓了一白一黑两只兔子来,“江叔叔,我身无长物,这兔子送您,权当是您为我免去责罚的谢礼,请一定收下。”
江枫眠实不忍心回绝魏无羡,只得收下这两只兔子。
他抬手轻揉他的头,温柔道:“待阿澄听学结束,不妨与他一同来云梦游玩几日。”
魏无羡颔首应道:“好,我定会前往。”
江枫眠略作寒暄后,便离开了云深不知处,临行时仍不忘嘱托魏无羡向江澄传话,让其切勿急于求成,闲暇时多出去走动,凡事顺其自然即可。
金子轩因被魏无羡重伤脸部,在云深不知处调养数日,未能前往兰室听学。
待其脸上伤势好转,这才一脸傲色地回到兰室,见到江澄仍是那副傲慢之态。
若不是魏无羡今后无需再赴兰室听学,又岂能容忍金子轩如此嚣张。
不过,魏无羡早已放出话来,倘若金子轩再对江厌离或其他人出言不逊,他定将其打得满地找牙。
要知道,魏无羡乃是云深不知处唯一屡屡触犯家规,却仍未被驱逐的弟子。不仅蓝忘机有意袒护,更有蓝启仁在暗中为其善后。
如此,众人也相安无事许久,金子轩是能离魏无羡和江澄多远,便离多远,不愿与他们再有任何牵连。
至于他私下是否还在说江厌离的坏话,他们便不得而知了。
魏无羡虽能在云深不知处横行无忌,但也并非人人都与之交好,无法在金子轩身边安插眼线。
他有蓝忘机自幼相伴修炼,进度比其他外门弟子快得多,修为也相对高出不少。时至今日,嫉妒他的人仍不在少数。
而且,针对他的人在云深不知处已自成一派,由一个叫苏涉的人引领,时常给魏无羡制造麻烦。
亏得当初在碧灵湖,魏无羡还曾救过他一命,当真是好心未得好报。
再者,魏无羡若总是将目光放在金子轩身上,某人怕是又要醋了。
魏无羡环顾四周,未见江澄身影,疑惑问道:“江澄呢?他近日不是一直监督你学业吗?”
聂怀桑伏于石桌之上,神色疲惫,“大概是与曦臣哥哥在一起吧。莫要再提江兄了,他比你和曦臣哥哥还要严苛,动不动就抽鞭子,我好不容易才寻得空闲出来,你莫要再提及他,一提起他我就发怵。”
魏无羡问道:“鞭子?我怎未曾见他使用过鞭子,他不是只带了一把三毒剑吗?”
聂怀桑道:“那是曦臣哥哥给他的,他们沆瀣一气折磨我!简直天理难容!”
魏无羡捧腹:“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