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在探讨蓝安,可话题渐偏,这话题便歪到了“道侣”上。
魏无羡闻此,亦加入其间,畅想未来道侣的性情与身姿。
他思之甚美,浑然不觉身旁之人面色已沉,致其周遭之人纷纷远避,宁伴蓝启仁,也不愿受蓝忘机无名之火。
蓦地,不远处传来争执之声,魏无羡好奇趋前,见争执者之一竟是江澄。
江澄强压怒气道:“不必再提?你从未了解过我阿姐,凭什么断其不佳?!我真不明白,缘何你现今对她如此不满?”
与他相对而立者,眉目高傲俊美,额间一点丹砂,虽着蓝氏校服,但衣领、袖口与腰带,皆绣金星雪浪白牡丹。
此乃兰陵金氏的标识,此人正是兰陵金氏送至姑苏教养的小公子金子轩。
金子轩对江澄所言略有不解,却仍傲慢道:“你不若言明,她究竟有何令我满意之处。”
江澄垂于身侧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若非顾念两家情谊,及阿姐着实喜欢这厮,他这拳头必将招呼到他脸上去。
前世有魏无羡为他冲锋陷阵,将他心中对金子轩的厌恶一并发泄出去。
如今独余他一人,他再气愤金子轩的口不择言,也不可行有损江家之事,只得咬牙强忍,可他向来是个言辞犀利之人。
他冷嗤一声,鄙夷道:“金公子勿要言之凿凿,将来之事未可断言。你若果真不满我阿姐,何不提出解除婚约?究竟是不能退,还是你不愿退,亦或是你在等我江家当这恶人先提退婚?”
此语一出,周遭之人不免交头接耳。
方才他们论及道侣之时,无意间问及金子轩的见解,可他早有未婚妻,此事本不该问他。
其后又有人好奇能与金子轩订立婚约者究竟是何等仙子,以金子轩的才貌,想必也是个惊世之才。
岂料金子轩却直言:“不必再提。”
此言恰被江澄听闻,遂有了方才的争执。
魏无羡在旁人只言片语间明悟,金子轩的未婚妻,乃是云梦江氏的江厌离。她是江枫眠长女,江澄的姐姐。
他曾闻江澄提及过他姐姐,单从言语中便能知晓,江澄对他姐姐爱之深切。
江厌离貌仅中人之上,天赋亦非绝世,性情不争,言辞温和,于世家仙子群芳之中,不免略显逊色。
但其向来待人宽厚,对任何人皆一视同仁。她不与人争,是不愿勉强他人,只为顺其自然,所求不过是一切随心罢了。
有时,她亦颇为护短,宁可自身承受所有恶言,也不愿亲人受辱。若有人诋毁她的亲人,她必不顾一切,上前讨要说法,哪怕只是个道歉。
如此良善女子,在金子轩眼中,却仅有一句“不必再提”,也难怪江澄会如此动怒。若是换作魏无羡,岂会与他多费口舌,直接打他一顿便老实了。
不过,经江澄方才那番话,周遭众人倒未论及江厌离是否配得上金子轩,皆在谈论金子轩喜欢人家却还嘴硬,毫无男子担当。
许是魏无羡见场面尚不够混乱,忽然又道:“你以为自已就令人满意吗?有何底气在此挑三拣四!”
魏无羡身旁站着蓝忘机,周遭本就无人敢靠近,他一开口,众人便齐刷刷看向他,江澄亦不例外。
他此生未曾见过江厌离,亦未受其半点照拂,却依然不惜得罪金子轩,为她仗义执言。
此二人的婚约乃由二人母亲所定。江厌离的母亲出自眉山虞氏,而虞氏与金子轩母亲的家族交好,两家为亲上加亲,方定下此婚事。
兰陵金氏家风矜持傲慢,金子轩更是个中翘楚,眼光颇高,对于母亲为其定下的这门婚事本就颇为不满。
如今遭人如此诋毁,他心中对这门婚约更是厌恶至极。
今生魏无羡并非云梦江氏弟子,与金子轩几乎无交集。自他来云深不知处后,甚至不曾与魏无羡说过几句话,至多碰面时出于礼节问候一声。
故而,于金子轩而言,魏无羡不过是个外人,可偏就是这个外人竟敢说他配不上江厌离,他怎能咽下这口气。
他自恃在小辈中出类拔萃,从未被人如此轻视,一时怒发冲冠,更是口不择言:“那便将这婚退了,真当她江厌离是什么稀世珍宝,谁娶了她才是家门不幸!你若喜欢就找她父亲讨要,总之我不稀罕,白送我也不要!”
刹那间,四周鸦雀无声。
江澄眼神一凛,今生他这番话比前世更为难听,他着实难以遏制内心的冲动,也顾不得是否会触犯蓝家家规,挥起拳头便欲打过去。
岂料魏无羡动作更快,甚至将江澄直接推开,只身一人飞扑上去,挥拳就朝他的脸打去。
魏无羡自幼与蓝忘机形影不离,平素修炼皆由蓝忘机引领,其手中之力较前世更为强劲。此拳一出,直打得他半张脸肿胀不堪,鼻血亦是止不住的流。
金子轩霍然起身,无暇顾及自身形象,一言不发,旋即还手。
二人激战正酣,蓝忘机在旁竟未出手制止,只是默默看着魏无羡宣泄愤恨。
待到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远处的蓝启仁,蓝忘机方眼疾手快,将魏无羡拉走。
他将人护于身后,顺势接住金子轩全力击向魏无羡的拳头,制止了二人的斗殴。
蓝启仁抵达时,只见魏无羡和金子轩衣装不整,头发凌乱,脸上亦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不过相较魏无羡,金子轩的面容更为凄惨,用鼻青脸肿来形容都算轻的,足见魏无羡出手之狠。
这一架惊动了金江两家,江枫眠与金光善当日便从云梦和兰陵赶赴姑苏。
两位家主审视过罚跪的二人后,江枫眠旋即去找江澄询问情况,而金光善则去蓝启仁面前接受了一番斥责。
蓝启仁在斥责完毕后,又诚挚地向金光善致歉。
此事虽因金子轩出言不逊而起,但毕竟是魏无羡先动的手,且出手力度颇大,金子轩恐怕需好些时日方能出门见人。
金光善对此亦颇感无奈,只得两头致歉,他只知自家儿子傲慢,却不知他会如此口出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