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魏无羡并非江家人,即便将金子轩暴揍一顿,也无法破坏金子轩与江厌离的婚事。
如此一来,也算是改变了这二人因他而退婚的结局,江厌离亦无需因此心里难过,却还要强装不在意。
只是,金子轩口无遮拦,对江厌离恶语相向之事,恐怕难以轻易解决。
金光善本以为经此一事,江枫眠会当面向他提及退婚之事,可寒暄许久,仍未听到他提及此事。
这桩婚事本就不是金光善所定,若要与世家联姻以巩固势力,云梦江氏并非唯一之选,亦非最佳之选。若由他来决定,定然不会选择云梦江氏。
但他不敢违背夫人之意,这门婚事于他、于金家皆无损失,他便主动退让一步,承认了这门婚事。
实际上,金子轩也曾来找他提出退婚一事,可他的婚约岂是他一句话就能退掉的。
再者,对方并无过错,他们若贸然退婚,必然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届时不仅会影响两家关系,金家在外的声誉也会受损。
因此,只要江枫眠不提退婚,金光善便也不会主动去损害金家的名誉。
金光善一想到自已还在外头跪着的儿子,便感到头疼不已。他深感愧疚,向江枫眠躬身施礼,“金某教子无方,还望枫眠兄给犬子一个赔罪的机会,日后定让他亲自登门向令爱致歉。”
江枫眠并未拒绝,此事金子轩确实有失分寸。虽江厌离不在现场,但毕竟是当众出言伤害,难保不会传扬出去。
倘若日后世间传出些风言风语,江厌离将如何自处?她性情本就柔弱,恐怕只会独自承受。
不过金光善既然提出让金子轩亲自登门道歉,此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让两家陷入尴尬境地,也不至于让江厌离背负流言蜚语。
但这桩婚事究竟是退是留,还是应由晚辈自行决定为妥,他们实难过多插手。
只因魏无羡与金子轩这一架闹出的动静太大,蓝忘机即便有心袒护魏无羡,也是力不从心。
蓝启仁特意指定了石子路让他们跪着,以长记性,亦是警示其他学子,以防众人皆效仿他二人,无视家规。
江澄背负双手,自魏无羡身后行来,多有别扭。本欲说两句好话,谢过他为江厌离挺身而出,可这嘴总是快过脑子,更是说不出个好听话来,“你倒是跪得颇为规矩。”
魏无羡浑不在意道:“我于云深不知处多年,被罚跪不知凡几,早已习以为常。不过金子轩这厮瞧着便是娇生惯养,定然未曾被罚跪过,今日这一架我占上风,无论如何我都不亏。”
江澄挑眉,“这也能习惯,你膝盖莫非是石头所制?”
魏无羡微微一笑,向江澄招手,见四周无人,神神秘秘地掀起衣摆,露出双腿,其膝盖下竟放置着棉跪垫,难怪这石子路对他毫无影响。
江澄顿时无言,他就知道魏无羡岂会如此规矩地跪着,“你倒是善于钻空子。”
“非也非也。”魏无羡道,“这是蓝湛暗中给我送来的,可不是我钻空子。”
江澄稍有惊讶,却也并不意外。以他这数月对蓝忘机的观察,他确能做出此等事来,仿若不忍见魏无羡受半分苦楚。
他沉思须臾,颇难为情地不去看魏无羡,别过头去,吞吞吐吐道:“那个,多谢你为我姐姐出头。”
魏无羡一如既往,“兄弟之间何必言谢,即便今日金子轩出口冒犯的并非你姐姐,而是别家仙子,我亦会出手教训他。”
闻得此言,江澄微微一怔,前世魏无羡亦常对他说,兄弟之间无须说这谢字。也因此,他们二人皆极少真心实意地向对方道谢。
此外,还有一句“对不起”,本该也不必多说才是,却成了他们之间想说、但再也说不出口的话。
魏无羡见他沉默不语,复又道:“若你定要谢我,倒也无妨,送我两坛天子笑吧,近日蓝湛总盯着我,多日未曾饮酒了。”
“便知你馋这一口,早已为你备好了。”江澄淡笑,将背于身后之手伸出,两坛天子笑赫然现于魏无羡眼前。
魏无羡一见天子笑,双目顿时一亮,赶忙接过两坛酒紧紧抱在怀中,“你才是我真兄弟,若换作蓝湛,定会说‘多饮伤身’,不许我饮酒。我可想念死天子笑了。可惜,我尚需跪上两个时辰,没法喝。”
江澄蓦地转身,环顾四周寻觅着什么,直至望见柱子后隐约露出的一角衣衫,高声喊道:“聂怀桑,莫要躲了,过来。”
柱子后的聂怀桑身躯一颤,本能地想要逃跑。
今日他本应在屋内背书,但实在难以坚持下去,便偷偷溜下山买烧鸡吃,返程途中恰闻有人于境内私自斗殴受罚。
他大致能猜到其中一人会是魏无羡,只是未曾料到,与他斗殴之人竟是金子轩。
出于对魏无羡和金子轩斗殴之事甚为好奇,烧鸡都未曾放下,便赶来探望受罚的魏无羡。
岂料,刚来便见江澄立于魏无羡身旁,他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此刻更是直接被江澄发现了。
百般纠结后,他终究还是挠着头,走上前来,讪讪道:“江兄,真是碰巧,我只是路过,并非有意偷懒不背书。”
江澄并未回应,只是将他拉至魏无羡身侧,道:“此刻无人,你也不必装模作样的跪了,聂怀桑买了烧鸡,该吃吃该喝喝,我们给你挡着。”
聂怀桑心中叫苦不迭,他只买了半只烧鸡,自已都未曾动口。然而在江澄的注视下,他只得无奈取出给魏无羡。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偷下山,更不该因好奇来此看魏无羡。
如今不仅烧鸡没了,待回去后,江澄怕是又要给他增添不少课业,昨日布置的他都尚未完成,可谓是雪上加霜。
魏无羡盘膝坐于棉跪垫上,掀盖饮酒,大口吃肉。
他许久未曾如此畅快,尤其还是这般偷偷摸摸的,只觉更加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