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几个武官憋不住,笑出了声。
谢婉宁面上微窘,随即窘迫消散,随着众人微微一笑。
她素来脸皮厚,面对周围人的嘲笑只作听不见。
拿起酒壶自已给自已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
也不知怎的,这酒越喝越上瘾,刚开始辣得刺喉,现在却是一阵一阵地回甘,浓烈而醇香。
果然是好酒。
只是酒劲却开始有些上头,谢婉宁面上微染红霞,有些醉意。
正想转头继续细观上首的几个王爷,视线里却看到身侧的男人正在慢条斯理地用蟹八件拆梭子蟹。
他的手指修长如玉,骨节分明,此刻正拿着剪刀剪去梭子蟹的腿,动作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优雅至极。
明明是在剪梭子蟹,却让人觉得他是在抚琴奏乐般赏心悦目。
在座的臣子们有不少人从没见过这梭子蟹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吃。
此刻也都直勾勾地看着他,一边跟着学如何处理那梭子蟹。
不一会的功夫,裴衡就处理好了一只梭子蟹,玉碟上是金灿灿白花花的蟹肉。
看着就很美味。
谢婉宁收回了目光,正要学着弄梭子蟹。
那碟蟹肉却被递到了她面前。
谢婉宁抬头看向姿态恭敬的婢女。
“谢大人,大司马命奴婢给您。”
“给我的?”
谢婉宁错愕。
裴衡竟然把用他金尊玉贵的手亲自剥的第一盘蟹给她?
这样特别的“恩宠”,会让满殿的人怎么想?
谢婉宁视线略过侍女扫了一眼她身后殿内群臣。
江衍之嘴边噙着淡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几个曾经巴结过裴衡却冷脸被拒的大臣又是嫉妒又是恼恨地白眼看她。
刚刚那一直盯着她的老臣原先还是审视的状态,现在已经上升到了凝重。
卫洵低头,眉目隐在暗影里,神情看不分明。
皇帝冷眼瞧她,脸上极不高兴。
连几个王爷和太皇太后都开始把视线放到她身上。
这……她还怎么敢接?
“臣一介微末武官,何德何能能吃到大司马亲自剥好的蟹肉?”
“还请大司马收回,莫要折煞微臣了。”
说完,便要让侍女送回去。
“本官给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裴衡冷然开了口。
这是自皇帝和太皇太后进殿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
“谢大人不接,是不敢接还是不能接?亦或是……担心本官在你的饭食里下毒?”
裴衡微侧头,幽幽看了她一眼。
谢婉宁不避不躲,直直看进他的眼,那里面不知深藏着什么,她一时竟看不分明。
裴衡为何要这么说?
他明知道她不是因为这些原因不敢接。
若接了,她谢婉宁必定会被皇帝所忌惮,对她心生猜疑。
裴衡这是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逼她在支持皇帝还是他之间作表态?
想到此处,谢婉宁敛了敛眸,神色微冷,转头对他行了一礼。
“大司马举足轻重,臣岂敢不敬?便是因着大人身居高位,而臣人微言轻,所以更没有胆量品尝大司马亲手剥的蟹肉。”
谢婉宁接过侍女手中的玉碟。
“这梭子蟹既是当地名产,想来味道必然鲜美。大司马既要让微臣接,微臣接就是了。只是微臣瞧着陛下还未剥好蟹,想来必定比臣更想尝尝这美味,不如臣借花献佛,将大司马的心意转呈给陛下,大司马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