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秋,李秀琴一家决定在河对面建新房子,弟弟李正国已经不读书了,父亲托人打听了好几门亲事,现在不修院新房子,都不好给姑娘家开口。修好的新房让谁住是个问题,自李进海来到这个家一直勤勤恳恳,李建国也把他当儿子看,从某些方面说,他比亲儿子还贴心。
李建国在门槛上抽着老旱烟,一锅接一锅。“你别挡道,跟烧炕的一样干啥哩?”
“你说新房修好给谁住哩?”李建国又在吞云吐雾。
“你就多余担心,现在连地基都没影哩,还修好给谁住,你让开,茅房抽去,把人熏得。”张翠女推搡李建国。
他把烟锅在门口磕了磕,收起烟袋串门去了。不知不觉走到李胜才家门口,“老李,进来坐,我这儿有新烟。”
李家沟大部分人拿捏了李建国的爱好了,“自已种的啊?”
“对啊,这几天才晒干,第一口等你抽哩,你评价评价。”说着,李胜才从睡房拿出一袋烟叶。
李建国猛吸两口,新烟就是劲大,呛得他直咳嗽。
“不错吧,这是新品种的烟,一般人搞不到。”李胜才有些得意。
“后劲大,美滴很,给我装上些。这谁给你的?”李建国说。
“老二给的,今年他种的比我多”,李胜才说,“你要得多的话,改天我问老二再要些去。”
“倒是不用,有个事你可以帮我打听打听,你问你兄弟村里有年龄和正国合适的女娃娃没有。”李建国说。
“这好说,现在正国学木匠手艺,学出来不愁找不到婆娘。”李胜才给他说好话。
话是这么说,打听了好几家都没下文,现在娶个媳妇真难。
十月初,李秀琴一家动工了,先找师傅量好尺寸,再把多余的土腾出来。李秀琴肚子已经很大了,干不了重活也没闲着,家里的午饭晚饭她一人承包了,白天还要蒸一锅馒头,每当她坐在火堆前,肚子里的孩子跳个不停,可能她也嫌热吧。
有天晚上,李建国一家正围坐在塘旁烤洋芋吃,李胜才敲响了他们家大门。
“建国大哥、嫂子,你们还没睡呢啊。”李胜才走的气喘吁吁,李进海起身准备倒水,“不喝了,喝多了免得晚上起夜。”
“上次你托我打听那事有着落了”,他接着说,“我兄弟说他们村有家有待嫁的女娃哩,我听说咱们村的李有福已经去过了,你可得抓紧了。”
“免得夜长梦多,我建议你明天就去。”李胜才言辞诚恳,让人不忍拒绝。
“行哩,辛苦兄弟。”李建国给李胜才卷了一支旱烟,夹起碳屑要给李胜才点烟,李秀琴在旁边呛得直咳嗽,李进海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床上休息。
送走李胜才,李建国两口子商量叫谁去当这个媒人,“这个陈中石有口才哩,就是太年轻了,没咋经历过这事;李占田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你去请李富田,这事他在行。”张翠女给他出主意。
“砰砰砰”,敲门声吓醒了睡梦中的李富田,“谁啊?”
“我,建国,明天麻烦你个事。”李建国冲着屋里大声说,声音吓醒了看门的狗,冲着他“汪汪汪”乱叫,庆幸狗戴了狗链子,不然依李建国的脾气,一脚踹它个四仰八叉。
“啥事?”屋里的人懒得起床,躺在床上朝外喊。
“明天给我当个媒人,给正国说门亲事。”
“行哩行哩。”
第二天,李建国带着好消息回家了,晚上一家人依旧坐在火塘旁边。
“今天我们去了,那家人也没反对,说是要考察考察,说明还有机会,要是哪天到门上来了,你不能撂挑子。”李建国看着李正国说。
“你们看我干啥哩,我脸上又没花。”李正国被看得不好意思,站起来就要去上厕所。
四五天以后,女方家来人上门考察了,这次要去的还有李有福家,两家人都暗自较着劲,生怕自已在这事上吃亏了。谁要没被“挑”中,将来在李家沟多少要受人指指点点。
客人走了,他们各自心里没底,对方来的人说话很圆滑,可以说滴水不漏,以至于他们不知道是同意还是反对。李建国想去有福家套话,又拉不下面子,算了,随他去吧。
在焦灼的等待中,李建国一家收到好消息,女方答应他们了。
李正国抡大锤的胳膊更有劲了,他也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