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之有种不祥的预感。
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巧合,事出古怪必有妖,她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抓着小满的手臂,“扶我起来,我去看看王爷。”
小满哪敢就这么带她过去,“夫人,怕是不行,王爷生病时,向来都是屏退所有人,没有他的允许不让任何人靠近。”
眼下谢淮序又昏迷,没他的允许又不让任何人靠近,事情就陷入了僵局。
但沈知之不是轻言放弃的人,“那我就在门口等他醒来。”
另一边。
主寝内。
谢淮序并没有像外界传言的昏迷,他坐在椅子上,虽脸色苍白,但神志清晰。
大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另一旁则站着几名暗卫。
“主子,属下无能,未曾查到夫人任何信息。”
谢淮序缓缓掀起眼皮,与毫无血色的脸颊相比,眼睛里却裹着渗人的血丝,“哦?那倒有趣,本王的妾室,还能凭空出现?”语毕,他又问了另外一名暗卫,“乙二,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乙二立刻上前,恭敬回答,“起床,梳妆,用膳,请大夫,喷药。”
谢淮序:……
前面几个很正常,最后一个是什么玩意儿?
“喷药?”
乙二,“是的,夫人突发恶疾,请了大夫来看,却在听闻您受伤时,将口中的药喷了出来。”
谢淮序看了眼乙二,吐了口气,“这种小事不用特意说,说重点。”
乙二这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夫人的习惯与气度,不是寻常百姓能养出来的。丫鬟给她穿戴时,她没有任何局促,穿衣时她会主动伸出双手;用膳时,您吩咐两副碗筷,她选择了更为名贵的象牙箸,还有吃的时候,她都未曾主动夹菜,而是静等丫鬟布菜……”
常言道,贵气养人,若是普通出身乍然进入王府深宅,定会小心翼翼、局促不安,沈知之越是淡定自若,谢淮序对她便越好奇。
出身不俗,却从乱葬岗爬出来,翻遍整个盛京,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总不能真的天上掉下来吧。
谢淮序嗤笑,这个天方夜谭的可能,让他觉得可笑。
“继续查,盛京查不到,就往外查,大邺也查不出,就从边境着手往周边查。”
乙二没任何异议,闻言,立刻领命,“对了王爷,夫人听闻您昏迷,说要在门外等您醒来。”
此时,大夫已经将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却在这个时候,谢淮序勾起了唇角。
“哦?既然夫人这么关心本王,本王又怎么舍得让她一人在外吹寒风。”他说着,又吩咐大夫,“全部拆了。”
大夫手一哆嗦,“王爷,您要拆什么?”
谢淮序笑着反问,“还能是什么?”
大夫都快哭了,好不容易处理好的伤口,又重新拆开,这来回折腾,感染了怎么办?出事了怎么办?
可淮王的命令,大夫不敢不从,他抖着双手开始拆白色绷带,还被嫌弃动作太慢。
“啧。”
“这么慢,是要冻死本王的夫人吗?”
谢淮序说完,竟自已一把扯开绷带,原本已经止血的伤口再次渗出血丝,他却面不改色,就是苦了屋外的沈知之,在甲一开门的瞬间,她后背一疼,双腿一软,又一次跪在了地上。
谢淮序坐在杌凳上,正对着大门,沈知之这一跪,又一次对他跪了个五体投地。
“夫人这是怎么了?担心本王,都担心的站不稳了?”
一回生两回熟,这一回沈知之淡定多了,跪都跪了,不能浪费,接着演啊。
“王爷,听闻您受伤了,妾好担心,打在您身上,痛在妾身上啊。”
沈知之这一回的演技,倒是像模像样,主要她后背也是真的疼,这会儿小脸煞白,看的大夫胆战心惊,唯恐她晕过去。
谢淮序赤裸着上半身,与她想象的瘦弱身材有着很大的区别,看起来十分结实,就是可惜了……
沈知之叹了口气,中看不中用啊。
入夜的寝殿,烛光摇曳,谢淮序看着走近的沈知之,这是一张极为陌生,却极其漂亮的脸蛋。
清雅浅绿的华贵衣裙上,点缀着若隐若现的粉色,来人就如初春含苞待放的娇嫩花朵,让人眼前一亮。
但谢淮序不是没见过美人,像这样的,他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
“夫人这般关心本王,正好,替本王包扎。”
大夫闻言,像是丢烫手山芋似的,急忙将医药箱递过去。
沈知之后背疼的额间冷汗涔涔,脸上却挂着笑容,她没力气接医药箱,便让身旁的时雨接下,随后在小满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了谢淮序身后。
这一看,她倒吸一口凉气。
皇帝是真没半点手软,这五鞭子抽下去,谢淮序的后背没一块好肉,血淋淋,惨不忍睹。
她都好奇了,这家伙做了什么,值得皇帝下这样的死手?
“王爷,您这是……”她只说一半的话,意思倒是很明显。
谢淮序也不瞒着她,笑着解释道:“父皇听闻本王娶妻,一高兴,就赏了五鞭。”
沈知之嘴角狠狠一抽。
皇室宗亲,娶妻都是大事,都要钦天监合日期,上碟记录,他倒好,把人从乱葬岗刨回来,就这么给娶了。
但不管如何,都是为了她被打。
沈知之内心五味杂陈,她再次认真回忆,自已与淮王有过什么过命的交情,值得他如此付出,可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您对王妃,真是情根深种。”到底是自已,沈知之说这话时,语气都有几分怪异。
谢淮序叹道:“满盛京就王妃长得最好看,本王不娶她,难道娶个丑的?”
沈知之:……
大哥,她都已经噶了!
尸体都凉了,不,是臭了!
长得再好看,再貌美,娶回家也没用啊!
谢淮序又道,“何况本王的王妃命格好,自然是得娶回来。”
沈知之差点冷笑。
这话,狗都不信。
谢淮序侧目,“怎么?你不信?”
沈知之嘴角一抽,咬着牙,艰难开口,“……我信。”
谢淮序这才开心道,“本王知晓你吃醋,但你得知晓,她是王妃,而你只是妾,别仗着本王纳了你,就能漠视王妃。”
沈知之受不了了,“您娶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同意吗?”
谢淮序微微一笑,十分善解人意道:“哦,她要是不同意,她可以说,本王很尊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