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气吞声是不可能的，就算换个身体，沈知之也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就是她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不要命的话，惊呆了所有人。
其实语气再嚣张点，腰间再系上一条标志性的软鞭子，简直就是长宁郡主本郡主。
与其他娇滴滴的盛京姑娘不同，长宁郡主出身武官之家，自小的玩具也是与众不同，后来沈家覆灭，她出门在外便喜欢带一条鞭子，一旦有人冒犯，她当着陛下的面都敢抽对方。
那画面，又飒又漂亮，整个盛京独一份。
而现在，沈知之嘲讽完就怂哒哒地跑开，微风下，偏正红色的衣裙微微飞扬，乍然看去，竟与那位有着三分相似。
“王爷，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她跑的不快，谢淮序后背的伤还未好透，她跑起来时，后背也隐隐作痛，只是这头谢淮序还未动，柳万里见她跑开，下意识迈开了一步，似是想跟上去。
谢淮序眼神一冷，暗卫立刻拦在了柳万里面前。
“看来本王的夫人不喜欢这状元府，离开时，都忍不住小跑离开。”
柳万里也是开脸贴大，见状，不卑不亢地弯了弯腰，作揖道：“下官能寻回生母，还得多谢当年的长宁郡主，不知淮王殿下可否允许下官祭拜她。”
柳氏族长在他的话语下，眼睛都瞪大了，有那么一瞬，都想将他的名字从族谱上划走了。
他后悔了，能不能不认这个混账东西。
第一天，就要诛他柳氏九族吗？
长宁郡主，当年的确是尊贵无双，可如今她是被陛下厌弃的罪臣，她还重伤了太子殿下，便是陛下最受宠的淮王殿下，收敛了她的尸骨，也被陛下抽了五鞭，就这五鞭，还是贵妃娘娘哭着拦了，否则不定要抽多少。
而他柳万里有什么？
他有个屁！
族长气的胡须都翘起来了，眼睛都狰狞了，可惜无人在意。
谢淮序看向柳万里，脸上带笑，目光却沉沉，“可以啊，柳大人想祭奠王妃，本王自然欢迎。”
话落，谢淮序转身离去。
他一走，状元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柳夫人哭着上前抱住了自已儿子，柳氏族长怒目圆瞪骂他疯了，就连京兆尹也迟迟不愿离开，唉声叹气……
***
沈知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之前来状元府时，她跟谢淮序分别坐了两顶轿子，现在轿子全都不见了，就剩下一辆马车。
马车奢华舒适，但她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一动不敢动。
谢淮序见状，哼笑了一声。
“过来。”
沈知之可怜又无助地躲在角落里，见他招手，像受惊的小猫咪，一动不敢动，“不过来，你会打我。”
“本王是那种毫无度量的人？”谢淮序挑着眉。
沈知之不敢点头，不过谢淮序的话，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希望，人也比方才大胆了一点，至少她伸出一只脚，敢试探性地靠近。
然后，谢淮序狠心打破。
“嗯，本王的确很小气，今晚去给王妃守墓。”说着，他又加重语气，“一整晚。”
沈知之：……
马车很快停在淮王府门口，沈知之很快就被人带了下去。
不过有一说一，谢淮序是真的勇，在王府内专门空出一间屋子，就用来放沈长宁的牌位。
此时，屋内烛光通明，牌位也用了最好的金丝楠木，价值连城。
沈知之跪在软垫上，脸上没有害怕之色，倒是很快，云宿偷偷溜了进来。
她与疏月作为长宁郡主曾经的丫鬟，自然也被留在了此处。
“郡主。”
沈知之美点头，也没应下，就说了句，“有吃的吗？饿了。”
云宿才刚来淮王府，也不知道哪里可以弄到吃的，但郡主要吃，她便正义凛然道：“郡主想吃什么？奴婢去偷！”
这可真是她的好婢女，把‘偷’字都能说的这么光明正大。
于是，沈知之直接点了个难度系数爆表的，“去把淮王的晚膳给我偷来。”
谢淮序带走她的婢女，定会严查，这个情况下云宿与疏月与她相认，定会被他发现，与其偷偷摸摸……不如正大光明！
云宿一走，疏月便进来陪她。
“郡主，您在淮王府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沈知之也是演上瘾了，立刻眼泪婆娑，委屈巴巴，“有啊，可太多了。”
按照从前长宁郡主睚眦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这副样子，可偏偏疏月相信，还心疼极了。
“郡主，奴婢一定帮你报仇！”
沈知之抓着她的手，“我们别光说不练，我们得做点实质性的。”
疏月，“郡主您说，奴婢誓死追随！”
沈知之唔了一声，想到那些还没宰掉的渣渣，她突然有了个主意，“我醒来时，人在乱葬岗，那地方实在太臭了，所以我决定，以后我要开个火葬场，谁惹我不开心，就给他送过去！”
这个时代，火葬对他们来说就是挫骨扬灰，比死后鞭尸都来的狠毒，但沈知之说这话时，却是笑得满脸灿烂，顶着那么一张惊艳的脸，说着那么邪恶的话。
疏月却紧跟着赞道：“郡主大善，还给他们收尸。”
沈知之早已猜到，这些话会一字不漏，全都传进谢淮序的耳朵里，不过有一点意外地是，她没想到暗卫有这么强烈的表演欲。
***
主寝殿内。
谢淮序已经换下那套该死的绿色长袍，此时，他穿着墨色锦袍，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悠闲又淡然地坐在椅子上。
见着暗卫乙二过来，他懒洋洋地翻了页书，“她又做了什么？”
乙二，“沈夫人让云宿去偷您的晚膳。”
谢淮序乐了，的确是她干得出来的事，“吩咐厨房，今晚本王的晚膳，加辣。”
很快，其他暗卫就吩咐了下去。
谢淮序见乙二没走，就示意他继续。
于是，乙二开始模仿沈知之方才那张笑脸，一字不漏，绘声绘色表演，“我醒来时，人在乱葬岗，那地方实在太臭了……”
谢淮序正好抬起眼，就见乙二辣眼睛的笑容，他握着书的手都顿住了，“乙二。”
乙二立刻站直身体，恭敬道：“属下在！”
谢淮序闭了闭眼，“不准笑。”
乙二一个如小山一样的壮汉，学着沈知之娇娇地说话，还露出八颗牙齿，以及灿烂的笑容……
谢淮序捏了捏太阳穴，看不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