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醉了。”陶久喜看着谢景峘,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当真没醉。”谢景峘坚持道,他的眼神清澈,并无醉意。
“你就说,你明日起床尴尬不尴尬吧。”
陶久喜别过脸去,不再理会谢景峘。
谢景峘见状,也没有非让陶久喜今日就给他答案。
他明白,自已已经表明了心意,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了。
当马车回到谢府门口,纪妙芙依然等在门口。
她见从谢景峘马车下来的人是陶清婉,纪妙芙感到一丝诧异。
随即便看见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陶久喜与自家儿子,纪妙芙的脸色微微闪过一抹不悦。
然而,她很快便转了笑颜:“今日玩的可好?这天气啊,晚上还是很冷,你们回来路上没冻着吧。”
纪妙芙语气温柔,满是关心。
“母亲安。”谢景峘恭敬地行礼。
“姨母安。”陶久喜也跟着行礼。
纪妙芙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慈爱之意,然而,她的眼神中却隐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只是又很快的隐了下去。
“你们也累了,快些回去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陶久喜看着远远驶来的谢玉华的马车,实在不想待会还要与她纠缠,当即回应:“今日甚是劳累,明日再去问姨母安,我与姐姐便先退下了。”
翌日清晨。
陶久喜与陶清婉照常去给老夫人请安。
今日的正厅显得格外安静,没有看见其他来请安的姑娘,甚至连老夫人的身影也未出现。
她们走进正厅的时候,纪妙芙刚从里屋出来。
“拜见姨母,姨母万安。” 两人恭敬地行礼。
纪妙芙微微颔首,说道:“正好你们来了,老夫人刚还说想你们了。姨母今日还有事,你们且在这等会。”
说完,纪妙芙便匆匆离去。
陶久喜与陶清婉今日来得早,站在正厅之中,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然半个时辰了,却都不见再有人从房内走出来。
她们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继续耐心地等待着。
正厅里的气氛有些沉闷,两人偶尔对视一眼,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们的心中都在猜测着老夫人为何还不出现,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然而,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她们只能继续在这等待的煎熬中度过。
“姐姐,我脚酸,我想坐着等。”陶久喜微微撅起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
她轻轻地跺了跺脚,试图缓解一下酸麻的感觉。
“不可如此没有规矩,姨母刚刚出来让我们等会,或待会就好了。”
清婉轻声说道,虽然她也觉得腿脚有些酸麻,但是谢府的老夫人是个重规矩的人,主人家未叫坐,她们也只能站着等。
她不想因为一时的舒适而破坏了规矩,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嗯。我知道啦。”陶久喜无奈地应道,她知道姐姐说得有道理,但是脚酸的感觉实在是让她有些难受。她只能强忍着,继续等待着老夫人的出现。
“忍一会。”
陶久喜借机说道:“回去给我做松鼠桂鱼。”
“好。”
两人压低声音,在正厅小声地交谈着。
不一会,便看见谢玉华与其他的一众妹妹走了过来。
谢玉华一进正厅便问道:“祖母呢?”
过了一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走了出来,说道:“今日还烦请大姑娘与诸位姑娘先行回去,老夫人今日身体不舒服。姑娘们改日再来。”
“那为何陶久喜她们在这?”谢玉华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老夫人此刻正在休息,稍后便要召见陶家两位姑娘。”
“祖母竟然要见她们?不见我?”谢玉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大姑娘,老夫人命令就是这般。请大姑娘与其他姑娘先行回去。”
嬷嬷跟着老夫人四十多年,一直帮老夫人传达命令,此刻说话也不客气。
“哼!真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手段,乡下来的小蹄子。”谢玉华气急败坏地说道,说完才转身离开。
陶久喜全程都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心里好奇不已。
老夫人就算往日颇为喜欢她们,但是总是敌不过谢玉华这个嫡亲孙女的。
怎么今日只要见她们呢?
谢玉华一行人走后,嬷嬷恭敬地对着陶久喜姐妹两人说:“二位表姑娘莫要在意,只是昨日老夫人夜里难眠,故而此刻还在休息,又因着几日不见两位姑娘,所以睡下之前说了,若是二位姑娘来,让老奴一定留下。”
说完,嬷嬷恭敬地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既如此说了,姐妹人只能耐心等待。
只是,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两人腿都站得酸疼了,却都不曾听到有老夫人召唤。
陶久喜忍不住抱怨道:“姐姐,我扛不住了,我不坐椅子上,我坐地上等,这总行了吧。”
陶清婉连忙摇头,轻声说道:“莫要胡说,都站了这么久了,想必老夫人应当也快醒了。”
陶久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行吧。”
她不疑有他,只因为这老夫人往日对她们姐妹二人甚是疼爱,想来也是真心想见二人的。
又过了半个时辰,陶久喜已然觉得难以坚持,就在这时,老夫人终于从室内走了出来。
“婉儿,喜儿。叫你们久等了。快到祖母身边来。”老夫人一脸慈祥,看见她们的瞬间,脸上立即涌上笑意。
姐妹两人见老夫人前来,连忙端庄行礼。
“给祖母请安。”
“祖母老了,不中用了,这不,昨个夜里凉了一些,便浑身酸痛,彻夜难眠。”老夫人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陶久喜想到自已奶奶往日也是,一到阴雨天就风湿关节炎发作,全身连骨头缝都在疼,眼前的老夫人定然也是如此。
她乖巧地上前,轻声说道:“祖母瞧着可一点也不老,我会些推拿的手艺,我给祖母按按。”
“还是喜丫头最疼祖母。”
老夫人见陶久喜这般懂事,满脸喜爱。
陶清婉看着妹妹现在如此懂事,心里既心疼又欣慰。
她知道妹妹一直以来都非常善良,如今更是懂事。
陶久喜轻轻地为老夫人按摩着,她的手法娴熟而温柔,每一下都恰到好处。
直到陶久喜手上渐渐没了力气,老夫人说道:“果然还是喜丫头这手上功夫最是舒服,若是没有你啊,祖母想必是今夜也无法安睡的。”
“既祖母喜欢,我在院中也无其他事情,那我这几日每日都来给祖母按按。”
“你们日日都来,祖母便日日欢喜。”老夫人拉着陶久喜的手,喜欢得紧,一直不肯放。
那双手虽然布满了皱纹,但却依然温暖而有力。
姐妹俩陪伴着老夫人,一起聊天、说笑,直至下午,老夫人才觉得精神不济,让姐妹俩回去。
“久喜,平日见你倒没有这么乖巧,怎么的到老夫人这边,就这么懂事了。”陶清婉牵着妹妹的手,眼中满是欣慰。
“我觉得,老夫人很好。待我们也很好,老人家嘛,身上总是有些不舒服,我们还年轻,能多尽孝就多尽孝些。”
她的思绪飘远,便想到一生为她操持的爷爷奶奶。
她的爸妈抛弃她们后,爷爷奶奶靠着种地养活她。
可光凭两个老人,种地又能有多少钱呢?后来爷爷开始捡瓶子,收破烂,这一辈子也没见买过一身新衣,身上也因为长期劳作落下病根。
爷爷奶奶在世之时,她忙着上学,无法尽孝。
如今她住在谢府,也没多少事,老夫人待她如此好,她已然把老夫人当成了亲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