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滴钱,俺滴钱,俺滴小钱钱呐~哎嗨哎嗨哟。”
想到明日要上街,总得购置一些吃穿东西,
她前儿说好的给凌晞的东西也要买不是,也不知道那小家伙想要什么。
卫佚乐呵呵准备取出自已藏的小金库库,想要拿些银钱,
她开始是嘿嘿地笑着翻找,渐渐变成在房间里张牙舞爪地搜罗。
“哎?我的钱呢?是记得放在这里的呀!”
卫佚将一个小木盒子打开,里面也的的确确还存放着她之前的翡翠手镯。
卫佚这鬼动静属实闹得大,凌初颂想不听见都没法。
凌初颂打开虚掩着的门,就看到卫佚似恶鬼扑食而动,
他伫立在门槛边上,心虚地朝里边打量了一番,轻悠悠道:
“巴掌大点儿地儿,浑找啥找不到。”
凌初颂不出声还好,声音一传到卫佚耳朵里,只见她虎躯一震,抱着首饰盒子便跪倒在地上。
凌初颂最终还是有些不忍心,毕竟钱被他挪用去救人花了,他犹豫着跨进门。
他料想到卫佚这厮是个财迷来着,
可没想到失去那点钱对她来说打击这么大,眼见着整个人一瞬间便萎靡下去。
“这么说我……我的钱被偷啦?
不不不,我没钱啦,
哇哇哇哇……”
这个打击对卫佚来说,恍若晴天霹雳呀,没钱了!这不比死了还难受?
八个嘎,哇呀呀呀,
没钱就得去打工啦,
打工当牛马,
蹲大牢平替!
早出晚归累死个球,
挣不到钱,
流浪街头。
她从小过惯苦日子,好不容易借着爹运大富一场,还没享受几年就死翘翘了,
穿了还好是个小乡绅,至少不用打工,也有饭吃,
这下好了,眼见着没钱了,
没饭吃了,天天得过苦日子了。
怎一个悲惨可叹呐!
想到此处,卫佚似突发恶疾,仰天长啸,把身后正走过来的凌初颂吓得猝不及防。
他感觉这情况似乎、大概、有一点不大妙。
凌初颂一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坦白。
“林初,我的小钱~钱没了……”
卫佚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装着仅剩翡翠镯子的木盒子,
慢悠悠转过身,吸着鼻涕,红肿着大眼泡儿,上边儿还挂着几滴猫泪。
凌初颂身形一顿,那沧桑似鬼魅的身影立即攀附住自已的双腿
他心下顿生不妙之感觉。
卫佚整个被笼罩在凌初颂的影子里,显得更加幽暗凄惨。
“……呜呜呜呜,我的钱没了……到底是谁!”
卫佚扒伤心欲绝,扒拉着凌初颂的裤腿子,一面像失去灵魂的野狗狂吠。
当然,这在凌初颂眼里是这样的,这点钱在他眼里自然也算不上什么钱。
不过,凌初颂觉得作为一个自小温饱不愁,不缺钱花的乡绅小姐来说,卫佚的反应有些过激。
“到底是谁拿了我的钱!贱人,贱人呐。
别让我逮住你,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然后把我的钱都吐出来。
呜呜呜。”
罪魁祸首凌初颂,看着卫佚这发狂地疯魔样子,
心下已经想了无数个说话的方式,最后还是很直白地承认了她的‘小钱钱’是被自已拿去花了。
多年以后,凌初颂依然记得自已说出钱被自已花了那句胡之后,卫佚看自已的眼神,仿佛活生生要将自已吃掉一般,嘶嘶!
他只得倒吸一口凉气,试图麻痹自已,自已和钱在卫佚心中肯定是自已更重要,不然卫佚怎么会把辛苦赚来的银子舍得给自已买礼物?
虽然,,可能,大概只花了一点点不到。
“你说什么!我生什么病需要花掉我全部家当?”
卫佚急得跳脚,她噌地站起来,眼都发晕。
“那可是我全部的钱了,林初!你知不知道没钱的后果很严重的!”
“那什么,那赵枣儿不是你要救的么,我想着人你辛辛苦苦捞上来,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凌初颂见卫佚似乎在低头沉思什么,他默默将自已被卫佚扯皱巴的裤腿儿展开。
其实凌初颂是不缺钱花来着,要说之前也靠着打猎换了些许银钱,
但他似乎
被那个收兽皮肉的奸商老黄毛给骗了,毕竟他之前都在打仗,学着稳定军心来着,再在之前都在宫里呆着,即使不受宠,那也不大知道平民百姓物价几何。
于是呼,这般这般,那般那般,辛苦打猎换来的银子不过三五十两,卫佚之前的药还辛亏是自已典当了玉佩才买到的,
不过那玉佩确实有来头,就是他绞杀敌军的一个将领,
然后得来的战利品,那是他上战场立的第一个军功,
他那是私心留下来的,好在谁也不知道,所以他才敢拿去给了那大夫换药。
“娘子,之前咱们成婚时,你可是说过的,
我是带着孩子来入赘的,入赘后,
家里一应大小开支都是你来出,
旁的我不用多操心。
如今,我拿那钱也是用在救人处的,你现下莫非是反悔当初的话不成?”
也不知是不是和卫佚待久了的缘故,凌初颂这等周正人物竟也学会了这死乞白赖厚脸皮的招式。
眼下凌初颂觉得不能出去再打猎以免暴露行踪,毕竟山上的兔子野鸡自已都快给其他猎户抢占光了,他也就打到过一只独行的豺狗。
主要什么豺狼虎豹他还真没蹲守到过,这可把他愁坏了,之前在北境那些大虫可不少,可到了这地儿,活脱脱的穷乡僻壤。
罢了,左右也挣不到钱,还整日累得慌,自已伤还没好全乎呢,索性撒手赖给卫佚。
“你你你……臭不要脸
你不要给我哇哇乱叫!
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老娘就得养你呀
我可告诉你!
你别说现在咱俩还只是有名无实的假夫妻,就是真的,那我的钱就是我的钱。
你的钱还是我的钱。”
卫佚难以相信凌初颂竟然有着比城墙还厚的嘴脸,她被气得哆嗦着手指着 凌初颂的鼻子骂。
“娘子,什么就叫假夫妻?什么有名无实?
这是要抛弃为夫?就为了这几十两银子?”
凌初颂看着卫佚因生气而微红的脸颊,一时间来了逗一逗的恶趣味。
“你滚,你这贱人,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喝我的,现在还企图骗我的钱,简直丧失了做人的底线,枉为人我告诉你,你看看别家男人,
且不说我卫存德哥哥在外建功立业赚钱,就拿我表哥来讲,
他天天家里有活儿家里干,家里没活儿就去帮别家忙的干活,
虽说工钱不多,但也养家糊口地过着呢。
你看看你这死瘸子,空有一副好皮囊,呜呜呜,我卫佚苦呀,找了你这么哥赘婿,
我爹娘泉下有知,怕是要睁眼爬上来找你的,呜呜呜。”
卫佚眼中带泪,失了钱是真想哭,是真痛苦,
骂凌初颂就是纯粹想骂而已,顺便找个理由。
凌初颂:……还真没想到这样会惹祸上身,这下被这婆娘拿捏得死死的了。
卫佚这一通道德绑架,将凌初颂打得败下阵来。
她随即大手一挥,道:“左右咱是没钱了。没钱没饭吃,那是要饿死的,房子也修不了了,粮食肉米都是用银子换的,你这个大少爷到底是不懂得人间疾苦。”
卫佚想着凌初颂的身世,也许他确实不知柴米油盐贵,商贾之家嘛,花钱大手大脚正常得很。
她也没继续说什么,毕竟也不知将来他还要在这地儿待多久,或许一两月就走了,回到南蒙州林家去了。
或许更短?
那她不得去管了,反正他怎么也得把这段日子的房租给交上来,凌晞凌稷的嘛她就免了,小孩吃得了多少?
不过她现在有更加危急的事情,没钱她会怕得睡不好觉的呀。
“我不管,之前我说的话都不作数了,现在你就得自食其力,
打从明儿回来,你就收拾收拾跟着大牛哥去帮村里的大户摘苞谷,放牛,薅草啥的,又或者去镇上当教书匠啥的,
反正咱俩迟早得离,还不如现下就将这些银子帐算好,免得到时候产生纠纷惹得不快。”
卫佚贼烦穷,她的前半生是穷怕了,她也害怕爱上别人,也怕别人爱上她,更不允许自已被骗,她这样冷心冷意的人,是随时可以扔掉一切走的。
“娘子,你还真是好狠的心呐。”
凌初颂还没来得及拉垮这脸继续装傻充愣。
卫佚已经急匆匆跑出房间了,
只留下心中不知作何感想的凌初颂暗自神伤:这个只爱钱的村妇!
没多一会儿,凌初颂还没回神,卫佚又抱着一大堆笔墨纸砚跑回来了,她将那些东西一股脑儿铺在属于自已之前打窝的地方,斜着白了自已一眼:
“还不过来帮老娘研磨。”
这村妇还会写字?
哦?
明明刚刚还一副天塌的样子,现下竟然有闲心写字作画?
有趣,之前还真没见过她这般样子,
不过她凭什么使唤自已去研磨啊!
罢了罢了,何必与她一般计较。
凌初颂适当整理了一下情绪,缓步走过去,便见卫佚煞有其势德认真模样,她把着笔,缓缓勾勒出一套古典精美的女子首饰。